午後,草原上天氣涼爽。
越婈在玉瓊苑的小廚房中做了些青稞餅,將青稞磨成麵粉,又加了些菜籽油和香豆沫,等蒸出來香氣撲鼻,酥酥軟軟的十分開胃。
她叫雲荷拿食盒裝了一些,打算去看看三公主。
除了第一日狩獵時兩人見過,之後兩日因著馮若嫣的事情,越婈都沒能好好和她說說話。
三公主的住處離得稍微遠了些,越婈剛走到院子外,遠遠就聽到裡邊似乎有爭吵聲。
“我說了,我沒有推她!”君淑元略顯崩潰的聲音傳出來,“我好好地騎著馬,她自己撞上來的。”
一道含著怒氣的男聲:“她胳膊都差點骨折了,難不成她好好的往你的馬蹄子下麵撞?”
“顧如璋你是不是蠢啊!她騎術比我好,看到我的馬來了難道不會躲開嗎?”
“就是因為你騎術差才會撞到人,公主殿下,既然不會騎就少出去溜達!”
“滾!你給本公主滾出去!”
接著一個紫色錦服的男人怒氣衝衝地被趕了出來,他望著緊閉的殿門,冷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娘娘,那是肅國公世子顧如璋。”雲荷給她解釋道,“奴婢聽聞德太妃和肅國公夫人在兩人幼時定了娃娃親,可後來肅國公帶著世子去了邊關,多年未回。”
越婈若有所思,她是聽淑元提起過顧如璋的。
在她還是宮女的時候,淑元每每提起顧如璋都是一臉的少女懷春,還將顧如璋小時候給她的那塊玉佩當成寶貝似的。
越婈讓雲荷過去叩門,不小心聽到這些,到底有些尷尬的。
“誰啊!”
三公主氣衝衝的聲音響起,接著她的丫鬟茯苓走過來將門打開了。
“雲荷姐姐?”
“杳杳?”三公主本來氣呼呼地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聽到動靜連忙轉過身來。
她一臉委屈地跑過來,一下子就撲到越婈懷中哭訴著:“杳杳你是不是聽到了?顧如璋那個賤人!他竟然冤枉我!”
越婈忙拍了拍她的後背:“是他有眼無珠,乖,快彆哭了”
三公主吸了吸鼻子,拉著她坐在石凳上:“今日上午我去跑馬,誰知道遇見了那個柳楹。”
“就是顧如璋從遙城帶回來的那個女人,那麼寬的路她不走,偏偏要往我身邊擠,我本來騎術就不好,兩匹馬發生碰撞,她摔了下去,恰好被顧如璋看見。”
“那個蠢貨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認定是我使壞!”
三公主越說越生氣。臉都要氣紅了:“是我平時太給他臉了,我堂堂公主,他敢對我甩臉色!”
“等回去我就告訴母妃和太後,狠狠罵他一頓!”
越婈拿著絲帕給她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淑元還喜歡顧世子嗎?”
三公主愣了愣,呐呐地開口:“我也不知道。”
“小的時候,我就和他一起在上書房讀書,關係一直很好。”
“後來他隨父親去了遙城駐守,近十年我們都沒有見過麵,但我一直很想他。”
“明明走的時候他還說長大了會來娶我,可他回來的時候卻從邊關帶了個女子,就是柳楹。”
三公主很難過:“他跟變了個人似的,一點都不像小時候那樣溫柔”
準確的說,他的溫柔都給了那個叫柳楹的女子。
“柳楹”越婈念了念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
一旁的茯苓解釋道:“娘娘,柳姑娘是顧世子帶來的人,奴婢聽說她父親曾經是遙城主將,後來在戰場上犧牲了,她家中再無男眷,她和她母親得了皇上恩典回京居住。”
原來是這樣,柳楹這樣的身世,她家族再無法給她助力,恐怕更是想將顧如璋緊緊抓在手中了。
“你對顧世子究竟是情愛,還是隻是喜歡著小時候那個與你青梅竹馬的幻影?”越婈握住她的手,“十年未見,一個人不可能沒有改變,若是你放不下,便去了解如今的他究竟還值不值得你喜歡。”
“他在邊關苦寒多年,必定性格有所改變,可能不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人了。”
說到底三公主大概也隻是一個執念罷了。
三公主點點頭,越婈說的她都明白,但心裡總是放不下,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不哭了。”越婈給她擦擦臉,“明兒我再陪你去馬場,我們去看看那個柳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真的嗎?”三公主冒著鼻涕泡泡,“你幫我收拾她。”
“好。”越婈失笑,三公主肯定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但她顧及著顧如璋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
沒關係,等見到人,她幫她出氣。
雲荷將食盒中的青稞餅拿出來擺在石桌上:“這是娘娘今日一大早就起來做的點心,公主可要嘗嘗?”
三公主拿起一塊咬了口,酥軟香甜,驅散了一些她心中的陰霾。
兩人吃著糕點說著話,三公主心情好了不少,她突然雙眼亮晶晶地湊過來道:“杳杳,今晚臨安鎮上有煙火集會,咱們去看看吧?”
臨安鎮是京城到草原途中的一個城鎮,算是京郊最大的城鎮,離草原也不算遠。
越婈為難:“這皇上不會答應的”
三公主拉著她起來:“你去給皇兄撒撒嬌,他不就同意了嗎?”
“你給皇兄說兩句好話,保準他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三公主想一出是一出,拉著越婈就往外去。
“不行”越婈臉上染了一抹緋紅,讓她去給君宸州撒嬌?
兩人剛走出庭院,就見鑾輿往這邊來了。
君宸州下了鑾輿,看見站在門邊的兩人,走上前牽住越婈的手:“朕去玉瓊苑,雲嬋說你中午就來了這兒,怎麼還不回去?”
“皇兄,杳杳想去臨安鎮看煙火。”
越婈掐了她一把,三公主依舊笑嘻嘻:“你讓我和她一起去吧。”
君宸州低頭看她,隻見越婈連耳垂都紅了,嬌嗔地瞪了淑元一眼,也不看他。
他低聲笑道:“臨安鎮?”
“真的想去?”
越婈尷尬地捋了捋發絲,微微低著頭:“有一點想”
“有一點是多少?”君宸州微彎下腰和她對視著,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杳杳不說,朕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去?”
越婈瞪著圓圓的杏眸掐了他一把,頗有些被他逗得氣急敗壞:“很想很想!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