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在何處?”太後目光驟冷。
安充儀將香囊拿了出來,遞給了李太醫。
李太醫仔細查驗了一番,臉色越來越凝重,殿中一片寂靜,眾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半晌,就在太後快要不耐煩時,李太醫才撲通一下跪下,聲音顫抖:“太後娘娘,這香囊中確實有幽蘭散,隻是分量並不重,大人偶爾聞下問題不大,但公主年幼,這些分量才會導致她中毒。”
安充儀不可置信地看著越婈,手都在發抖。
她猛地上前,“啪”的一巴掌甩在越婈臉上:“你!你好大的膽子!”
“靜儀這般親近你,你竟敢害她!”
安充儀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氣,越婈被打得偏過頭去,白皙的臉頰上頓時紅腫起來。
她顧不得臉上的疼痛,急忙解釋道:“奴婢並不知什麼幽蘭散,這個香囊本是奴婢自己戴著的,奴婢又如何能知道公主會喜歡。”
穎昭儀自進了殿便沒怎麼說,她輕掀眼皮,居高臨下地瞥了眼下首跪著的女子,輕蔑地冷嗤一聲:
“太醫剛才便說了,公主年幼,便是一丁點的分量都有可能導致中毒,你既然來了含章殿,那必定會接近公主。”
“昭儀娘娘所言沒錯。”馮若嫣接話道,“就算公主不喜歡,沒有要來把玩,隻要你靠近,還不是一樣會害了公主。”
太後臉色極其難看,重重拍了下桌子:“你這賤婢,給哀家如實招來!”
越婈伏下身磕頭:“太後娘娘明鑒,李太醫方才所言,這幽蘭散來自嶺南,奴婢一個宮女,如何能拿到這個東西?”
她腦子飛快轉著,今日這事竟是衝著她來的,可宮中幾乎人人都佩戴香囊,她的香囊也是最普通不過的,幽蘭散這種東西,又怎麼會出現在其中?
她突然抬頭看向李太醫:“敢問李太醫,這幽蘭散可是外邊輕易能買到的?”
李太醫頓了頓,搖了搖頭:“幽蘭散來自嶺南,嶺南與京城相隔甚遠,這東西外邊醫館並不會賣,確實難得。”
越婈稍稍鬆了掐著掌心的力道,又辯解道:“再者,奴婢和公主無冤無仇,奴婢是禦前的掌事宮女,何必去害公主,自毀前程?”
“請太後娘娘明察!”
聽了她這一番話,太後的臉色倒是緩和了一些。
仔細想來,越婈是君宸州看上的人,指不定哪日就飛上枝頭了,她費儘心思害一個公主作何?
馮若嫣見太後麵色隱有鬆動,立即道:“你自然沒有理由害公主,可你身後的人呢?”
越婈猛地抬頭,對上了馮若嫣不懷好意的眼神。
她勾了勾唇角:“太後娘娘,公主乃皇上唯一的子嗣,若是這宮女背後另有其人,慫恿她謀害公主,甚至謀害皇上”
江美人收到穎昭儀的眼神,突然蹙起眉尖,小聲嘀咕了一句:“嶺南,似乎和慎王的封地相隔不遠。”
太後臉色驟變。
她的話一下就將事情變得更嚴重了,甚至暗指越婈是彆人安插在君宸州身邊的奸細。
越婈後背發涼,伏在地上的手緊緊攥著,她喉間乾澀:“太後娘娘,奴婢是宮中采選入宮的,身份籍貫都清楚可查,奴婢也從未和其他人有過來往,一查便可知。”
“太後娘娘,這賤婢嘴硬得很,依臣妾見,得用刑,她才會說實話。”穎昭儀端著茶盞,慢條斯理地刮了刮茶沫,輕飄飄地就說出了用刑二字。
皇後瞥了她一眼,略有擔憂道:“母後,她畢竟是禦前的人,咱們也不好越過皇上處置她。”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更是讓太後眯了眯眼眸。
穎昭儀和馮若嫣都不再說話,多說多錯,隻要太後懷疑了便好。
皇後提點了一句,眼中暗自閃過一絲嘲諷,拿禦前來壓太後,隻會讓太後更不爽而已。
太後本就心疼小公主,便是皇上袒護這賤婢,這次也得讓她掉一層皮。
須臾,才聽太後緩緩道:“去乾元殿,請示一下皇帝。”
乾元殿。
此時已快到傍晚,今晨前線八百裡加急的情報送進宮後,君宸州便召集了眾多臣子議事,幾個時辰都未出來過。
楊海靠在牆上發呆,突然瞧見夏嬤嬤帶著人走進來。
“喲,這什麼風把夏嬤嬤吹來了?”
夏嬤嬤臉上掛著笑,不卑不亢地點頭示意:“勞煩公公通傳一下,老奴求見皇上。”
“怕是不巧,皇上這會兒正在和丞相大人,還有幾位將軍議事,吩咐了不準人打擾。”
楊海眼珠子轉了轉:“可是太後有何事吩咐?”
夏嬤嬤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是能看出太後動了怒,畢竟涉及聖上唯一的子嗣,但歸根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宮女,
本來一個卑賤的宮女,太後想處置便處置了,哪用得著請示皇上,但太後不願破壞和皇帝的母子關係,這才讓自己來請示一番。
既然皇上不得空,自然不能因為這些小事耽擱了朝政。
“無事,大公主中了毒,不過好在太醫已經診斷過,並無大礙。”
楊海聽到“中毒”二字,陡然驚訝:“怎麼會如此?”
皇上平時雖對大公主不算多上心,但到底是他的女兒。
楊海看了眼緊閉的大門,心裡權衡了一番,可戰事膠著,既然大公主沒事了,待會兒再稟告也不遲。
“太後想要審問涉及此事的宮人,來告知皇上一聲。”
“嬤嬤說的哪裡話。”楊海道,“皇上忙於朝政,後宮之事自然該交由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做主便是。”
夏嬤嬤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既然如此,老奴就先告辭了。”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
乾元殿卻還是燈火通明,隱隱能聽見書房內傳出來的爭執聲。
楊海打了個哈欠,突然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他睜開眼就見小福子匆匆跑來:
“公公不好了!”
“越婈姑娘被拉去了慎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