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裡。
覃沁蹲下身，拾起一個東西，走到王池麵前。
她攤開掌心，是一枚變形的彈頭。
“是薪彈。”她說。
“嗯，先前就看到了。”
“也不知道槍是誰的……這怎麼辦？”覃沁問道，“需要上報嗎？”
王池有些煩躁，從口袋裡摸出煙盒，點了一根。
他吧嗒吧嗒抽著煙，說道：“你覺得呢？”
“從程序上說，應該上報，不管是誰，都不能私藏槍支。
可現在，情況特殊，要不是他們仨，咱們抓不住化形妖，而那個小女孩也不會安然無恙……”
覃沁說了半天，也沒說到正題。
王池歎了口氣。
“上一次，餘不餓幫咱們解決了妖獸，誇讚歸誇讚，我還是得叮囑他下次離遠點。
可這一次……我都沒臉說這話，他要是真躲開了，那又有一個小孩子死在這。”
說著，他又猛嘬了一口，愁眉苦臉。
覃沁低著頭，看著手中紙質報告，思索間，一個煙頭掉了下來。
“你要死啊！”她抬頭就罵，見王池的煙還夾在手上，不由愣了一下。
忽然意識到什麼，抬起頭朝著上方看去。
小樓上，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突然一躍而下。
“槍是餘不餓的，不用記錄了。那些豪門大戶，誰家沒藏兩把槍？再說了，他還是拿來對付妖物的。”
王池和覃沁望著眼前身材頎長的男人，有些驚訝，也有些緊張。
“少府大人！”
風衣男點點頭，抬起手喝了一口冰咖啡。
“少府大人，您……什麼時候來的？”王池小聲問道。
沈蟄回頭看了他一眼：“反正，在你們之前。”
王池和覃沁都有些不可隨意。
他們想不明白，既然少府大人早就到了，為什麼沒有立即動手，將化形妖鏟除掉。
沈蟄並沒有去管他們的心中所想，隻是靜靜看著那隻化形妖的屍體。
目光卻像透過曆史長河，看到一個青澀又倔強的少年。
“小子，這一次，你救下她了……”他輕聲呢喃著。
隨即，他轉身離開，留下王池和覃沁麵麵相覷。
“咱們這位少府大人……認識餘不餓？”王池好奇道。
“不好說。”覃沁沉思片刻，“倒是沒聽說過，少府大人會這麼好說話。”
私藏槍支的事，可大可小，而魚城少府沈蟄的行為，無疑是對餘不餓網開一麵。
……
程家。
程如新哼著小歌，走進彆墅裡，還在回想著先前所發生的事。
依舊是血脈噴張，熱血沸騰！
“果然，斬妖，是男人的浪漫！”
看了眼坐在客廳雍容華貴的女人，他裝作沒看見，躡手躡腳要上樓。
“站住！”
女人放下手中的杯子，蹙著眉頭。
程如新轉過臉，訕笑一聲。
“母後，還沒睡啊！”
女人冷哼一聲：“彆東拉西扯——聽說你遇上了化形妖？”
說起這個，程如新來了精神，趕緊坐在女人對麵，眉飛色舞說起來。
他講述著自己是如何與洛妃萱、餘不餓二人聯手斬妖，說到激動時還會比畫兩下。
講述視角，自然還是集中在他自己身上。
雖說最後，是守夜人出現，結束了戰鬥，可要不是他們先重創了化形妖，守夜人也得費一番周折！
女人聽著聽著，臉色陰沉好似滴出水來。
等程如新察覺到不對，聲音也小了許多。
“咳咳，娘親啊！其實吧，這也都是湊巧了，平時我見到化形妖，那肯定是能躲多遠躲多遠……”
女人盯著他，歎了口氣。
“能活下來，算你命大，不過我倒是想問問你，和陳家那丫頭，如何了？我瞧見了，今天是她送你回來的。”
程如新沉默了。
女人歎了口氣：“和你說多少遍了，於你而言，當下最重要的事便是討好洛妃萱。
那小丫頭，是有能耐的，心思也重，若是你真能和她走到一起，外麵那野種再怎麼蹦躂，也威脅不到你了！”
程如新想了一會，望著麵前的女人，緩緩開口：“媽，算了吧。”
女人表情一滯，呼吸變得急促，眼睛瞪大，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她清楚，自己這兒子雖然平日沒個正型，可隻要叫了一聲“媽”，那就說明他現在很認真，不耍寶了。
“媽，洛妃萱不喜歡我，看到我都不煩彆人。而且……其實我也不喜歡她，誰會喜歡一個天天對自己一臉厭惡的人呢？”
程如新語氣很平靜，不停摳著手指頭，心裡還是緊張的。
可緊張歸緊張，憋在心裡的話還是要說。
女人的眉毛抖了抖，已經到了憤怒的邊緣。
“媽，我知道，你恨他們，可我真的不想……”
“住口！”女人猛然起身，將白瓷杯子砸在了程如新的腦袋上。
程如新偏過頭去，腦袋也被磕出了血。
“蠢貨！蠢貨！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難道你要將這份家業讓給那個野種嗎！
不行！我不允許！那個賤人和她的野種，都該死！
程如新，我是你媽，你得聽我的！你都得聽我的！”
端莊的婦人瞪著凶狠的眸子，開始打砸能見到的一切，旁邊的兩個傭人躲到一旁，卻好似見怪不怪。
程如新站在一旁，沉默著。
一直沉默著。
……
在小還魂丹的作用下，餘不餓的傷勢恢複很快。
隻是睡了一覺，便好了七七八八。
而接下來，也該做正事了。
拿出昨天買下的《遊龍刺》和《百妖戲》，他有些猶豫。
該先學哪一本呢？
簡單翻閱後，他決定，先從遊龍刺入手。
雖然淬體同樣很重要，可想到昨晚麵對的化形妖，他覺得，自己還是得多一些自保的能耐。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經過對比，他發現還是遊龍刺更好掌握一些。
吃過早飯，他就坐在陽台上，翻看著手中的書。
手裡握著誅邪，時不時比劃一下，好似沉浸其中。
洛妃萱瞧見了，也沒打擾，隻是坐在沙發上，懷裡抱著一個抱枕，靜靜看著，時不時劃拉一下手機。
通過觀察餘不餓翻書的速度，能判斷出對方的進度很快。
就算是學霸，學習能力也不該這麼強。
況且，習武和“看書”完全就是兩碼事。
不過一個鐘頭，餘不餓將一本書翻完了，洛妃萱不由皺起眉頭。
這可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