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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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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孩兒生得實在可愛,明棠看著看著,就忘了他說的什麼,情不自禁蹲下來,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隻覺觸手嫩滑,手感十分之好。

幾步之遙,一個滿麵焦急的中年婦人衝過來,深深鬆了口氣,朝明棠行禮道:“小郎君不懂事,唐突姑娘了。”

大人來了,怕是不能捏臉了,明棠頗為遺憾,站起身:“無妨。”

被捏了臉的小孩兒看了看婦人,又看了看明棠,歪了歪頭,似是想了些什麼,往前走了一步,仰起臉,指了指臉蛋,又指了指明棠腰間,再次道:“換!”

“你要跟我換這個嗎?”

明棠蹲下身,取下腰間的手鞠球,掛在手中左右晃了晃,就見那小孩兒也隨之左右搖頭,視線片刻不離,顯然是極為想要的。

“嗯!”說著,小孩兒再往前湊了兩步,把自己精致的小臉擺在明棠麵前。

“可是臉不值錢誒,怎麼辦?”明棠一邊搖頭,一邊再次伸出罪惡的手掌輕輕捏了捏他的臉蛋。

嗯,這是小朋友自己湊上來的,不是她冒昧。

小孩兒顯然不能理解明棠一邊搖頭,一邊順著他的意思捏了捏臉蛋到底是同意交換還是不同意,臉上的表情都因想不明白而成了一片空白。

呆滯半晌,他回到最初的思路,舉起手,開始往下扒拉自己的銀鐲子。

隻是他顯然被喂養的極好,臉頰白嫩不說,露出來的手腕也如藕節一般,那銀鐲子顯見是刻意調成與他手腕差不多大小的,小孩兒憋得臉頰通紅也沒能成功取下來,頓時扁了扁嘴,不舍地看了眼明棠手中還在來回晃動的手鞠球,轉身看向身後的婦人,張開雙臂。

那婦人就蹲下身,把他抱起來,歉意地看了看明棠:“打擾姑娘了。”

“你們家小郎君十分招人喜愛,我並不覺得打擾。”明棠搖搖頭。

那婦人便起身,抱著小孩兒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小孩兒乖乖待在婦人的懷裡,在婦人轉身後還從她肩膀上探出頭,眼巴巴看著明棠,表情著實可憐,明棠看得想笑,快走幾步追上他,舉起手,掌心向上。

他眼前一亮,猶猶豫豫地伸出手,見明棠點頭,連忙伸手抓住。因手小,不能完全握在掌心裡,隻能牢牢捏著下麵垂著的流蘇,看那顆五顏六色的小球在眼前跳動。

得償所願的小孩兒送給明棠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臉頰上竟還顯出一個小小的酒窩,明棠看得心都要化了,也回給他一個笑。

取了披風回來的聞荷見明棠腰間沒了手鞠球,不由疑惑:“小姐的寶貝怎麼不見了?”

自家小姐素來不喜歡做針線活,那天興之所至做了那顆叫手鞠球的飾品出來,晚上就後悔得不得了,覺得本可以教了針線上的人去做,省得耗費自己的時間。

這樣寶貝的東西,怎麼她下一趟樓就沒了。

明棠接過披風披在肩上,目光頗為悠遠:“拿去博美人一笑了。”

雖說眼下還隻是個美人坯子,但明棠堅信,有這樣底子的小孩兒,長大了必定是美人。

到時候她就是美人童年印象裡送了他一個心愛玩具的美麗姐姐,想想也是怪榮幸的。

聞荷看了一眼周圍,隻看見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的背影,心中一陣狐疑:這世上還有能美到讓自家小姐稱為“美人”的婦人?

玉台之上聚集的各家女眷越來越多,對麵昆樓也是人群騷動,似乎來了什麼大人物。

這種盛會,素來是地位越高的人來的越晚,龍舟競渡開始的時間怕是快到了。

果真如明棠所料,不過片刻間,鼓聲漸起,一聲緊似一聲,鼓點最密集時直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低沉的鼓聲在最高潮時微微一頓,接著是一聲極其響亮的金鐵交擊之聲。

兩岸嘈雜的人聲微微一頓後立馬重新喧囂起來,眾人都知道,這是競渡開始了。

玉台占地廣闊,又居高臨下,視野極好。又因這到底不算是嚴肅的場合,觀競渡時素來不強求眾人按位次就座。

此時有在位中與人一邊閒聊一邊看著河麵的,也有站在沿河的欄杆旁以求視野更佳的。明棠便不急著離開自己占據的這一角風水寶地,隻往一旁挪了挪,不讓柳枝遮擋自己的視線。

隻是昆樓與玉台畢竟設在競渡河段中間靠後的位置,如今競渡剛剛開始,河麵上還空無一船。

明棠正有些無聊,忽然覺得有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順著望過去,卻又什麼都沒發現。倒是有位姑娘的紅色衣裙實在鮮豔,在一片淺色中著實顯眼。

無聊的時間一閃而逝,遠處河道上已經出現了幾個小點,且在眾人的視線中慢慢擴大,正是參與競渡的龍舟。

離得稍近些了,眾人便能分辨出那在最前方的是一艘紅色的龍舟,其上劃手與鼓手也清一色著紅,動作整齊劃一,速度極快。

緊隨其後的是一艘青色龍舟,就在眾人看的這會兒功夫,已經漸漸追上,隻落後紅船一丁點兒的距離。

再往後又有幾艘漆成不同顏色的龍舟,你來我往,一時之間竟是險象環生,讓人無法斷言哪艘船能最快到達終點。

局勢正是緊張,岸邊百姓們的怒吼聲、歡呼聲如浪潮般不絕於耳,順天府尹夫人忽得提醒道:“競渡已將過半,有看好船隊的夫人可以出彩頭了。我素喜橙色,便壓那橙色龍舟一塊玉佩。”

說著,自袖中取出一塊顯然是早就預備好的玉佩,放在身旁侍女手中的托盤上。

龍舟競渡,民間自有賭場開盤賭輸贏,官家女眷們也有她們賭戲的方式。曆來便是由順天府尹夫人做見證人,各家看好哪隻船隊,便壓對應船隊一樣彩頭。

若是輸了,彩頭自然是拿不回來;若是贏了,一般也不過是把自己壓注的東西拿回來,該贏到手的東西就直接捐給順天府,由順天府折了現送去給慈幼院。

也正因如此,各家的女眷在壓注時都十分注意。畢竟,壓注贏了不僅能拿回自己的東西,還可以十分慷慨大方地說一句“這剩下的便捐了吧”,落個好名聲。若是壓注輸了,卻是與花錢給彆人買名聲無異。

押了注後,玉台上觀賽的各家女眷們也越發看得心馳神往,隻是到底要矜持些,不便高聲叫嚷,便隻隨著局勢變化或剁腳、或咬牙,麵上神情一變再變。

有那性子急的,看著自己壓的龍舟轉瞬就落後於他人,更是恨不得親自上前去劃船一般。

捧著托盤的侍女停在明棠身邊時,明棠不假思索,選出要壓的隊伍,取出彩頭,一並交還給侍女。正要認真觀賽,一旁忽得傳來一道聲音:“我看明四小姐似乎並不緊張,不知你壓的哪艘龍舟,可是覺得必定穩操勝券了嗎?”

明棠聞聲看去,隻見自己身前站著位一身大紅色遍地金,胸前垂著百寶瓔珞,瞧著便知道極有錢的姑娘。

此時這姑娘正死死盯著她,目光一瞬不瞬。

忖度著她什麼時候得罪了這樣一個人,明棠搖搖團扇,語氣輕鬆:“觀賽時不緊張,也許是因為我壓的彩頭並不貴重,所以無論哪艘船贏了,我都不心疼呢?”

那姑娘卻是寸步不讓:“若是旁人這樣說,我便信了,明四小姐這樣有主意的人這樣說,我卻是不信。”她語帶挑釁,“還是四小姐覺得自己眼光未必精準,選出的隊伍不一定能獲勝,所以不願意讓彆人知道呢?”

“你一時說我覺得穩操勝券,一時又疑我選的龍舟獲勝幾率不大,這一正一反的,還真讓我摸不著頭腦。”明棠看了她一眼,見她麵色漸漸有些難看,繼續道,“雖不知你是哪家的姑娘,說話竟這樣顛三倒四,但看你這麼絞儘腦汁的想知道我選了哪艘船,我還是告訴你,我壓了那艘金色的龍舟。”

“如何?姑娘可滿意了?”明棠笑吟吟看她。

“你的眼光也不過如此。”紅衣姑娘看了看河道中的戰況,輕哼一聲。

那金色龍舟雖說也在第一梯隊,卻是落後前麵幾艘至少一個船身的距離,想在這無風無浪、河道筆直的昆玉河中趕上去是絕無可能。

“瞧著金色好看,隨意一選罷了,倒說不上什麼眼光不眼光的。若是輸了,左不過是損失些身外之物而已。且畢竟會被捐給慈幼院的苦命人,全當是我給自己積福了。”明棠依舊帶著笑,“倒是姑娘你,想必自認眼光絕佳,壓的船必定能夠勇奪第一了?”

“那是自然!”紅衣姑娘信心滿滿,“第一必是我家的紅色龍舟!”

話音剛落下,場中形勢已是有所變化,那紅色龍舟竟被緊隨其後的青色龍舟越了過去,屈居第二。

剛說完就被現實打了臉,紅衣姑娘臉色一沉:“沒用的東西!”卻是依舊不肯罷休,看著明棠,挑釁道,“一時輸不代表一世輸,明四小姐以為呢?如今我家紅舟是落後,可後麵還有半程,我相信我家紅舟必能追上去!”

在她說出那紅色龍舟是她家的之時就陷入思緒的明棠眨眨眼,意味深長:“就怕你以為的贏不是真的贏了。”

紅色龍舟的主家,不正是三年前曾榜下捉婿捉到陳文耀頭上的中郎將吳家麼?這就怪不得她字字句句都似意有所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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