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你還有臉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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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沒什麼不好,隻是你這卦象看起來——”

祝卿安沉吟:“像是要去打仗。”

下坎上坤,坎為水,為險,坤為地,為順,此卦地水師,師之道,出師征伐之道。

“打仗啊……那就對了。”

桃娘笑容明媚,透著幾分慵懶:“結果如何,我能不能贏?”

“師之道,念很重要,抱著最壞的打算,謹慎遊走於險境,敢於冒險,敢於做對的決定,擇機而動,一次失誤,就不會有第二次機會……”祝卿安若有所思,“目前來看,你做的很好。”

“此卦象看,你應有貴人,方不方便告知你屬相?”

桃娘:“我屬虎。”

“此卦利你,”祝卿安頜首,“得人支持,就算行險,亦戰無不勝,你隻需注意幾個方位……”

桃娘認真聽完,起身斂裙,鄭重朝他行了一禮:“公子憐弱憎惡,胸懷錦繡,如明月皎輝,分明看出桃娘彆有用心,卻從未挑破,仍願溫柔以待,桃娘從未遇如此君子,不敢有輕,此次……也不知有沒有以後,若有,此恩必報。”

祝卿安看著她,並未避開這一禮,在他看來,這不是女子訴意,也不是道謝,這是表歉,為之前的失禮。

若他在她眼裡是君子,那此刻,她亦是淑女,沒誰比誰矮一頭。

桃娘懂了,越發矜持,彆說坐沒坐像,連眉眼間的嫵媚都變成了明媚,不複之前妖嬈,有意輕浮。

祝卿安還是好奇:“所以……你同那高馬尾認識?為什麼突然在那個夜晚,講起藥娘故事?你知他為何而來,暗中與他通過消息?你鼓勵他大膽的去?”

“公子罵人真臟。”

優雅淑女也藏不住小脾氣,桃娘非常克製的給祝卿安添了一盞茶,隻一盞,再多不給了:“我哪裡慫恿過他,千裡迢迢追過來,故意被抓入特遣團,難道不是他自己願意的?我還能綁著他來?人哪,隻會做自己願意的,心心念念的事,不想做的,誰逼也沒用,想做的,不用彆人說,都會去做。”

祝卿安:“所以那不是什麼話本子,就是真正發生過的事。”

桃娘垂眸沉默,沒再說話。

不過很快,祝卿安就知道了全部。

這夜雲淡風輕,樹影婆娑,蕭無咎不知道去忙什麼了,久久未歸,睡不了覺,又沒的消遣,有點無聊,祝卿安隨手掐算了下,立刻坐直——

好像有熱鬨看?

“操——王良才那孫子真不是個東西,醒來就開始作妖!”

白子垣來了,在廊外就開始抱怨:“要這要那,擺他世家的派頭,試探我們底線,我們不是劫了他三批糧麼,我尋思土財主不薅還等何時,就給了他麵子,沒打沒罵沒嚇唬,好飯好菜伺候著,等時機暗示看他願不願再補一批,結果他那臉啊……哈哈哈笑死!不是說世家有錢,隨便拔根毫毛比彆人大腿都粗麼,就這粗法?才自己貼錢補了兩回糧就補不起了?還叫囂讓老子抓匪,匪什麼匪,那就是老子們乾的!”

祝卿安:……

你還有臉說。

“這麼好玩,你怎麼有空過來?”

“狗東西經不住事唄!”白子垣也很遺憾,“這才哪到哪,就算錢那玩意是他的命,大家接著拉鋸唄,結果我才透了給他吃太歲的事,他直接嚇暈過去了!”

祝卿安:……

能不暈麼,那是特遣團此次來中州最重要的目的之一,是上位者親點,他怎麼敢吃?吃了回去還能好?沒見呂興都因為這個消極,不敢作妖了?

白子垣假裝憐憫:“這南朝人真不扛事,世家也沒教點好,姓王的暈倒前最後的擔憂,竟然是吃了太歲,怕回去後被國師當太歲活煮了吃,他就沒想過,萬一自己回不去了呢?”

祝卿安看了白子垣一眼。

他懷疑這人把王良才看的那麼嚴實,是想親自在合適的時機,告訴對方這件事,好欣賞彆人的崩潰瞬間。

“還有呢?”

“呃……”白子垣默默掏出一把瓜子,新炒的口味,鹹香帶奶味,顆顆飽滿個大,上貢到祝卿安麵前,“那什麼,我沒叫你一起,是怕太危險,若有意外護不住。”

祝卿安沒接瓜子:“是麼。”

白子垣見他不吃,以為他不喜歡,立刻撇清關係:“這瓜子不是我買的,是主公讓人送來的!還說專門讓人調了方子炒的,我就說你不一定喜歡……”

祝卿安拈一顆嘗了:“還不錯。”

白子垣:……

祝卿安:“還有呢?”

白子垣後知後覺了悟,對方要的不是沒一塊看熱鬨,而是吃的,下意識摸向腰腹:“你怎麼知道還有?”

他默默掏出一包鹵牛肉,分量不多,油紙包包的很好,不但臟不著,味道都封的死死,一點沒漏!

“我可不是私吞新口味,”他清咳一聲,理直氣壯,“這不是月亮還沒太亮,我是想著晚點,咱們一起小酌,搭配好吃的豈不美滋滋?我酒都叫下麵人備好了!”

祝卿安心說,今晚恐怕是沒空了:“不止這些吧?”

“我就說不能跟算命的交朋友……”

白子垣閉了閉眼:“告訴你也不是不行,那你現在就答應跟我們乾,以後大家都是兄弟,誰離開中州誰是狗!”

祝卿安:“那你彆說了。”

“彆彆——義父!”白子垣真是服了,果然主公說的對,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氣,哪那麼容易被哄到,“行行我都說行了吧!那個桃娘……主公讓人去查了,是個挺可憐的小姑娘……”

簡而言之,就是亂世之下,法紀監管缺失,不同百姓的生存困境寫照。

娘親因為接連生產,身體病重,父親先前還是踏實漢子,因為子女的接連夭折,怎麼也衝不出的貧窮困境,心生歹意,先是殺人劫財,後又沾上賭癮,發現竟然沒人追查,更加認為此道大好,在從惡的道路上頭都不回。

父親先前對女兒也是好的,有錢了會買各種東西以示疼愛,但沒錢了……他連親兒子都帶著去混賭場,哪還有什麼良心?弟弟跟著混賭場,有錢大手大腳花,沒錢就想辦法,比如去彆處騙了小姑娘賣到樓子裡……

父親把娘親賣了,因為娘親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娘親最後不是死於病重,而是死於男人的折磨。

父子倆又沒錢了,就準備把女兒也賣了,可女兒雖長得好看,也年輕,這隻做一回的買賣,總感覺虧,剛好聽到彆人說起揚州瘦馬,就覺得這個路子好,價高,還可能有回頭錢——

比如萬一女兒被送給哪個高官做小,他們不就能跟著沾光了?

祝卿安:“所以彆人用這個,在拿捏她?”

“可不就是!”白子垣拳頭都攥緊了,“南朝那邊心黑,既組了特遣團,想要我中州的好東西,好人才,還給主公準備了女人,按理主公這身份,他南朝怎麼也得挑世族大家的嫡小姐吧?”

祝卿安:“人家不願意。”

白子垣:“人家覺得自己金貴啊,將來要和同樣大族聯姻的,哪裡看得上我們中州?世族掌家人便隻能從旁枝上找,旁枝也不願意,但沒的選,隻得應,一個女兒而已,哪裡有族中資源重要? ”

“奈何這旁枝小姐也不是個吃素的,人家有相好,本就礙於家中壓力想私奔,現在正好,有了錢有了機會,直接卷了細軟跑了!南朝那邊臨時找不到人,挑挑揀揀的,剛好碰到想要機會湊上上流圈子的桃娘父親和弟弟,桃娘自己又真的太出色,聰明伶俐,又被教出幾份規矩,還有弱點可拿捏……”

“姑娘家家的,誰會願意名聲敗壞人儘皆知,”白子垣眯眼捶桌,“這些人控製了她父親和弟弟性命,又用她名聲威脅,她不得不聽話。”

“是麼……”

祝卿安卻微微一笑:“我怎麼覺得不太像呢?”

事是很慘,但不符合桃娘的麵相,或者說,她的麵相裡,的確沒什麼父母親緣,曾經很苦很苦過,可她心性,絕對不是乖順柔弱,隨便威脅就能拿捏的。

“差不多了。”祝卿安起身。

白子垣:“去哪?”

祝卿安:“瓜子帶上。”

白子垣瞬間明白,有樂子看!

“好嘞——”他小跑著跟上。

……

北側廂房。

護衛巡邏,弓箭手拱衛,防守最為嚴密的房間,出現了一個人。

沒人看到她是怎麼出現的,就好像風過樹影,枝椏沙沙的瞬間,她輕靈身影如煙似霧,飄渺拂過廡廊,吹開靜謐窗槅,降臨塵世,房中人麵前。

“桃娘?”王良才認出人,壓低聲音,“你想做什麼?”

桃娘蓮步輕移,身段柔軟,腰肢妖嬈,眼梢帶媚,一如既往,舉手投足皆是風情——

“王大人,你可還記得月姑娘?”

“什麼月姑娘,”王良才眯眼,“不遵上令擅自行動,還口出狂言,見上不跪,桃娘你是要造反麼!可見出來的日子長了,心養野了,你莫不是忘了——你爹和弟弟,都在我手裡!”

桃娘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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