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紅,沒有撤下來。
霍長安和桑寧居住的安和苑,玉翠和玉柏依舊天天打掃。
像是沒有少了兩個人,家裡也時時有人過來瞧一瞧。
很快過了年。
又是通宵達旦的一夜。
書房內,霍青川微蹙著眉頭,奮筆疾書。
等落下最後一個字,才聞到熟悉的香味。
彷佛已形成自然,他朝後仰去,落入一個溫軟的懷抱。
“娘子,你又等……”
“沒有,睡了一覺,醒了。”
李玉枝把熬得養生湯遞到他嘴邊。
男人就著她的手,一口氣把湯喝完了。
“夫君,朝裡是不是很亂,現在上街,一個官員家眷都看不到。”
以前,貴婦貴女,王孫公子,香車寶馬,可是爭奇鬥豔,循環不絕。
現在,那些大鋪子,十分冷清。
“嗯,現在正在重新安排官職,你若上街,一定帶足了人,彆碰上狗急跳牆的。”
燕明宇一黨很多官員被幽禁在家,等著徹查。
還有那個為禍百姓多年的二皇子和其他人。
當初燕梔南信心太足,很多皇親國戚,作惡官吏,以為燕氏是永遠不會倒的,所以一個逃離京城的都沒有,現在可不是人人自危嗎?
“我明白的夫君,夜深了,休息嗎?”
李玉枝其實就是上街挑些藥材,其他采買,都有仆從,平時也不會出去。
“休息。”
霍青川揉了揉額角。
是真的累。
精神上的。
剛想罵霍長安一句,又沒舍得。
現在那些老臣開始上諫登基的事了,他怎麼可能去坐那個位置。
四弟不願,他就願了?
這皇帝是人乾的嗎?
可江山是霍家打下來的,又不可能交給旁人。
他永遠記得當初在穀裡,桑寧說過的話。
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裡。
霍青川心裡把霍斬風和霍秋野翻騰了好幾遍,還是作罷。
長兄如父。
不用想也知道兩人會拿這話來堵他。
乾什麼都要你這個兄長頂在前頭!
李玉枝見他又陷入沉思,心疼又無能為力。
朝中的事,她也不懂,沒法替他解憂。
要是寧兒在就好了,她和四弟一起……
腰上忽的被捏了一下,李玉枝清醒。
看著燭光下如仙如幻的男人。
他在仙穀裡待了兩個月,不僅把身體養好了,俊美更勝從前,多了很多仙人氣,簡直不敢讓人褻瀆。
剛才的那一下,有些癢癢的,她有些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因為霍青川此時還在沉思中。
李玉枝有些羞窘。
都是在穀裡,過的散漫無度了,到現在回來了還總讓她產生幻覺。
“夫君,查到公爹行蹤了嗎?”她臉熱的問。
“沒有。”
“哦,那真是奇怪了。我見娘因為寧兒和四弟,很是傷神,又經常看著爹留下的劍穗發呆……”
霍青川看向李玉枝,眼神有些奇異。
“娘子,夜深了,不聊這些。”
“很累。”
“也不想回房。”
“能不能在書房睡?”
啊?
“好,我去整理軟榻。”
書房屏風後,有一處午間休息的小塌,也就夠一人睡,當然沒有大床舒服。
李玉枝儘力鋪的厚厚的,現在不缺炭火,書房也加了火爐。
在這睡一晚,也可以的。
李玉枝想著,明天要換個大點的塌,看這個境況,以後應該都會很忙。
腰上多了一雙手,肉肉又被捏了一下。
啊,原來不是錯覺!
“夫君,這是在書房。”
“書房怎麼了?”
男人的身體全貼上,臉在她的後頸蹭來蹭去。
清冽的竹墨香無處不在,將人包圍。
“這不是在穀裡了……”
書房可是做正事的地方,怎麼能亂來。
可是李玉枝根本動不了,就像在穀裡,他一次又一次引著她走向花穀深處。
那點欲拒還迎不舍的拒絕,更像是邀請。
“在哪裡你也是你,我還是我。”
“娘子,出穀好多天了,你這幾日也一直繃著。
昨晚我聽見你在夢裡哭了。
彆想四弟和四弟妹了。
他們在一起,是彼此心中所向,咱們要為他們開心。
也要,做到他們想讓我們做的事。”
書房的燈滅了。
一切陷入沉寂。
隻是很久以後,傳出斷斷續續若有似無的哭聲。
霍青川說,情愛是一種信仰,也是一種力量。
你覺得疲累或被困囿時,就要從它裡麵汲取營養。
他說的是對的。
李玉枝堵在心口的濁氣疏通了。
而霍青川,也消除了精神上的疲憊和厭煩。
侯府的仆從很少,都是以前的幾個老人,沒有再添什麼新人。
但就這幾個人,活計也很清閒。
以前金尊玉貴的主子,現在習慣了自己動手,很多時候,她們都是在外屋候著。
她們隻知道,沒有等到大夫人回去,卻看見大公子在夜色中,端著水盆又回了書房。
天還未亮,霍青川就將人用被子包著,橫抱回了臥房。
“在夫人跟前守著吧。”他交代丫鬟。
這麼說,意思就是他短時間不會回來。
兩個丫鬟連忙進了屋。
等他走了,倆人眨眼交流。
“大公子和夫人比以前更恩愛了。”
“是呢,大公子剛才還當著咱的麵親了夫人。”
“你有沒有發現,夫人比以前更年輕,更美了,皮膚也水靈靈的。”
“對呢,對呢,大公子也是,兩人真是神仙眷侶。”
李玉枝迷迷糊糊翻了個身,被子下落到胸口。
兩個丫鬟停止了交流,驚訝的看著她的胸口和脖子。
她們伺候了夫人將近五年,也沒見過這等情形。
溫潤謫仙般的大公子,也能這麼……激烈?
霍青川又回了書房,打算整理整理書寫的東西進宮。
屏風後傳出些動靜。
“誰!”
書房重地,不允許任何人進,外麵也有守衛守著,誰能進來!?
霍青川幾步轉到屏風後,卻見自己的兒子正提著一床被褥回頭。
“爹,是我。”
“棠兒,你在乾什麼?”
霍青川眼神緊張,伸手扯下了被子,推著錦棠出了小隔間。
他忘了,錦棠是可以隨意出入書房的。
“怎麼了爹?我見你榻上有點亂,給你整理下。”
“棠兒,這書房裡的書,也被人毀了,沒什麼可看的,爹給你單獨建一個書房,以後這兒就彆來了。”
“沒事的爹,我再給你添滿架子,我現在讀了好多好多書,都記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