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兒子在河邊發現了你,也是你命大,平時他跟我洗衣服從不亂跑,那天也不知怎的,就跑去岩石後邊,看到了你。"
女子慢聲細語,但口音卻有些怪異,帶著一點南蠻方言味兒。
穿的粗麻衣服,也是簡陋奇異。
但那種不驚不躁,做什麼都慢悠悠的脾性,卻是一模一樣!
沒錯!這就是溫安怡,她沒有死!
雖然瘦了,黑了,口音變了,還有,好像不認識他,但是,就是她!
可是她怎麼在這裡,她連沈燁都忘記了嗎?
“溫……”
“水妹——”外頭有個男人喊。
女子應了一聲,起身出去。
霍長安翻起身,感覺身上一陣撕裂的疼。
他沒在意,繼續看著她的背影,驚疑不定的詢問身邊的小不點:“你娘叫什麼名字?”
“水妹啦,聽不見噻?”
小家夥牙都沒長齊,說話是真利索。
一雙小手好奇的去摸霍長安的肚子。
“硬……”
霍長安抓住他的小手。
小不點很瘦,穿的也不好,粗布麻衣,胳膊麻杆似的。
霍長安心裡一疼。
“小魚兒,你多大了?”
小魚兒伸出一根小手指頭。
“一歲啦噢。昨天阿奶給了一碗麵麵,好好呲噢。”
一歲,差不多。
她娘是溫安怡,那這就是沈燁的兒子!
霍長安一激動,感覺身上又一陣撕裂的疼。
低頭一看,自己臂膀到胸口纏著厚厚的布子。
這才想起自己在水中被宏康炸傷了。
他聽見外麵的說話聲。
一個男人來給溫安怡送魚,但是她沒有要。
然後又傳來一個老婆婆的聲音,勸她收下,還勸她接受那個叫阿龍的。
什麼阿龍是村寨最能乾的後生,什麼抓魚,砍柴,做木工的,什麼都會。
什麼對小魚兒又好的。
但是最後被溫安怡和和氣氣的一句話堵回去了。
“阿婆,我找到小魚兒的爹了。”
霍長安很榮幸的成了小魚兒的爹。
那個拄著拐杖行走的老阿婆和那個叫阿龍的年輕人進來,像見鬼一樣看著霍長安。
而霍長安一言不發,隻是伸手攬著小魚兒輕拍著。
小魚兒一口一個爹叫的歡。
阿龍手裡的魚掉在地上,眼一紅,轉身就跑了。
“這是,小魚兒的爹?”老阿婆驚聲問。
溫安怡眼神看向霍長安,帶著歉意和祈求。
“是的,他為了尋我,從懸崖上跳下,順著河流過來,我在河邊洗衣服,正好看見了。”
老阿婆倒吸一口氣。
好癡情的男人噢!
“像哎,和小魚兒長的很像!”
霍長安手一頓,看了看小魚兒咕嚕嚕的圓眼珠子。
哪裡像?
要是被沈燁聽見,怕是要氣瘋了!
老阿婆絮叨叨又說了半天,霍長安聽的費勁,但也勉強聽了個大概。
是說溫安怡當時也是在河裡被她發現的。
但是溫安怡記不起自己是什麼人了。
如今好了,見到自己的夫君,竟然就想起來了。
兩人感情深,感動了上蒼,破鏡重圓。
直到老阿婆走了,溫安怡才抱歉的解釋。
“對不起,我隻是拿你做擋箭牌。”
“我不是這裡的人,想等著小魚兒大一點就走的。”
雖然,還不知道去哪裡。
但她一定要走,心裡有種強烈的感覺,她的家人,在等她。
霍長安眼睛有些酸,他笑了一聲,像是高興,卻又像哭。
真好啊。
溫安怡沒有死。
沈燁,也會活過來。
“你當然不是這裡的人,你的夫君,一直在等你啊!”
“我的,夫君?你認識我!”
“爹,爹爹……”小魚兒很喜歡霍長安,使勁往他懷裡拱。
“小魚兒,彆亂動,叔叔身上有傷。”
溫安怡連忙去拉他。
霍長安卻搖頭,“不妨事,對了,我是小魚兒的爹爹,乾爹。
我是你夫君的兄弟,霍長安。”
溫安怡愣住。
她就說,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就覺得熟悉。
所以才把他拖回家裡。
原來,真的是認識的人。
“謝謝你還活著,溫安怡。”
溫安怡,她叫溫安怡!
霍長安又想到以前,他和沈燁的生辰隻相差幾天,他不喊哥,沈燁也不喊弟。
所以二人一直就喊對方名字。
做對方孩子的乾爹,也是早就說好了的。
小魚兒皺皺眉頭,天真的問:“爹,還有乾的,濕的嗎?”
"哈哈哈,有的,所以小魚兒有兩個爹。"
兩個爹哦。
比彆人還多一個!
溫安怡也不由笑起來。
她扭過頭,去看飯熟了沒有,眼淚吧嗒吧嗒落在灶台上。
母子兩個的飯,就是一鍋野菜湯。
“對不起,我不會打魚,也不會打獵,琢磨著種了一點莊稼,還沒成熟。 ”
霍長安端過野菜湯,一口氣喝完。
他吃什麼都行,更難吃的也不是沒吃過,隻是心疼小魚兒。
過生辰,才能吃到彆人送的一碗麵。
怪不得他這樣瘦小,總吃野菜怎麼行。
“這邊可以用銀子嗎?”
他剛才檢查了衣角,縫在裡麵的銀兩並沒有丟失。
“可以的,出了村子走半個時辰有個小鎮,鎮上有賣藥的,是需要買藥嗎?
我隻給你上了些止血的草藥,怕是不行。”溫安怡說。
她似很是不解:“你好像是燒傷,又不像。”
霍長安沒說自己的傷,隻是聽到那麼遠就皺了眉。
看來這還屬於東陽的地界,隻是一個女子走那麼遠的山路,太不安全了。
“村裡人能幫忙嗎?”
“可以的,村寨的人都很好,你要買什麼,我讓寨老達叔幫忙。”
寨子的寨老,就是村長,這村寨不大,基本靠打魚和打獵為生,平時大家都很和睦。
霍長安說了幾樣草藥,要了米,雞蛋,衣服,還有糖。
另外,還讓她找人幫忙看看河岸附近還有沒有其他人。
也不知猛哥和其他兄弟漂到哪裡去了。
他把銀子全都拿了出來。
一共有三十多兩。
自從落到這個小山寨,溫安怡還沒見過這麼多銀子。
一時,對這麼一大筆銀子感覺棘手。
“你拿著,看著什麼需要都可以買,等我傷好些,就出去找人送你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