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語心裡大哭。
所以,主子到底是生誰的氣,生自己的氣嗎?
他再也忍不了了,悄悄的跑到了霍靜雅旁邊。
“靜雅小姐,小的有話跟您說!”
馮大力道:“行軍途中,不能隨意離開隊伍。”
“你這個黑熊閉嘴!我沒跟你說話!”
“哎呦你這個小跟班,你們柿子身份那麼高,家裡一定早給安排了小妾,小通房……”
“馮大力閉嘴!”霍靜雅出口製止了。
“他沒有。”
馮大力看了看霍靜雅的臉色,不再說話了。
霍靜雅和小語出隊伍以後,身邊的人擔憂:“力哥,靜雅將軍不會被那小白臉搶走吧?”
馮大力沒心情插科打諢,他是真的擔憂了。
男人不怕長的俊,就怕俊的男人有錢還癡情。
霍靜雅和小語進了路邊的小樹林。
“要說什麼就說吧,你主子看不見了。”
“靜雅小姐。小的知道您現在和我家主子的立場不同。
但是,也就這一兩天,您就不能對他好點嗎?
就是騙一騙他也行。”
“我騙他有意義嗎?”霍靜雅很惱火:“我今天騙了他,他就永遠不死心!除非他,拋棄他的家族,他能做到嗎?
如果他真的那樣做了,他就不是花不言!”
花不言,是花家唯一的根苗。
從出生起,就背負著花家當家人的責任。
就算他有缺陷,大長公主也對他寄予厚望,從小悉心培養。
雖然那老妖婆不是好東西,但對這唯一的嫡孫,是捧在手心上的。
霍靜雅出現之前,大長公主是花不言最信任的人。
“可是我們主子已經在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他已經在和老太君爭取,您怎麼知道他不會讓老太君變了主意……”
“哈?你讓大長公主舍棄自家的皇位?這可能嗎?彆講笑話了小語。”霍靜雅的聲音聽著如此冷硬無情。
“你還是好好守護你主子,等我們攻入京城時,若大長公主不作死,或許還能留她一命,若不然,我們絕不留情。”
眼見霍靜雅要走,小語一下子跪在地上:“靜雅小姐,您知道主子是怎麼把話練好的嗎?”
“無非是與人多說話。”
“對,與人多說話。”小語哭道:“這對普通人來說是多簡單的事,可您知道,我家世子和常人不一樣!
他為了讓自己與常人一樣,開始去宴會,開始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他白天見多了人,說多了話,晚上就做噩夢。
他其實很害怕,很害怕你知道嗎?
可他不敢表現出來!
因為他要讓老太君知道,他已經長大了,已經可以自己做決定。
他的決定就是你!”
小語哭的泣不成聲:“您沒有見過他半夜縮在牆角的樣子……”
……
花不言被玉翠請上了馬車。
他原以為霍長安在車裡的,可進去一瞧,隻有桑寧在。
馬上轉身要下去。
“進來坐,我們行軍打仗的人,沒那麼多規矩,我和你說說靜雅的事。”
花不言留了下來,正襟危坐在車窗前,將車窗開了一半。
“嫂嫂要說什麼?”
桑寧遞給他一罐凍瘡藥膏。
“你自己上藥還是我給上?”
花不言明顯很不適,就算他如今已經比以前好很多,與女子單獨在一車內,還是如坐針氈。
桑寧歎口氣,用哄孩子的語氣說:“塗上藥,烤烤火,你看你的手都凍成什麼樣了。
我把你當弟弟,和你長安哥一樣。”
她是真的心疼這個少年。
這樣純淨的人,偏偏生在這殘酷的亂世。
花不言默默的塗了藥膏,又道了一聲謝。
雖然他說話順暢了,但總歸還是個沉默的人。
桑寧又倒了熱茶,遞給他小糕點。
“小柿子。”她稱呼。
花不言眉頭動了動。
聽出這一稱呼的音調似乎不對,但好像也對。
可彆人這樣喊,就是冷冰冰的一個稱呼,桑寧喊,就很親切。
他在腦子裡想為什麼會這樣,桑寧已經又開了口:“聽說你以前經常和靜雅去無人的河邊玩兒,你們都玩什麼呀?”
“抓魚,烤魚,做木筏,抓著樹枝打秋千。”
說這些事的時候,少年眼裡有光,不假思索。
也不用像在京城時一樣,彆人問話,他會在腦子想很久怎麼回答才合適。
“聽著很好玩兒,要是我小時候也能出去就好了,可惜我一直被關在家裡。”桑寧羨慕的說。
花不言看向桑寧,目光有了點溫度。
同病相憐的溫度。
桑寧又跟他說了幾句,看著花不言慢慢放鬆身體,朝火爐靠了靠,不再緊貼著車壁。
她拿出了自己製作的炭筆,鋪上一張麻紙。
一邊繼續說一邊勾勾畫畫。
“小柿子,其實靜雅很喜歡你的。”
花不言的眼睛乍然一亮。
“你長的這樣好看,性子也招人喜歡,沒人不喜歡的,如果不喜歡,那一定是他們眼瞎,嫉妒。”
花不言開始懷疑桑寧有目的。
因為隻有那些有目的的人才會這樣誇他。
但是他想不到桑寧會有什麼目的。
手指無意識的搓起來,他不知怎麼回。
“你知道嗎?像你這樣的人,被稱為星星的孩子。
星星在天上發光,所有人都想要,都喜歡,但是他們夠不到,觸不著,所以才會牙酸,詆毀。
靜雅是心思純淨之人,能入你心,是她的幸運,也是你的幸運。
我很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桑寧低著頭,緩慢的說著,餘光看到少年不再磋磨手指。
他的眼裡,有一層霧氣湧動。
花不言沒有什麼朋友,就連霍長安,也是當初為了去找霍靜雅逼自己去結識的。
因為想光明正大的去侯府。
很長時間,他才對霍長安產生信任。
但是他輕易地就信任了桑寧。
馬車外,擔憂來尋的小語,聽著裡麵的輕聲慢語,沒有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