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靜雅和桑寧終於上了河岸,身體已經凍成了冰坨子。
“靜雅,我也走不動了,你找路出去,帶人來救我。”桑寧趴在地上,視線有些模糊了。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
正值經期,泡了一通河水,小腹的墜痛也感受不到了。
她覺得好冷……好冷……
“不可能的,四嫂彆說話了,我背你走。”
霍靜雅好歹比桑寧強點,她怎麼可能把桑寧扔在這裡呢,誰知道會不會又跑出蛇和猛獸。
“靜雅……你帶著我,我們可能都會死在這裡。”
“那又怎麼樣呢?如果我扔下你,你死了,我後半輩子還能活的舒心嗎?
四嫂,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那麼長的流放路,咱們走過了,還怕這點山路嗎?”
冷風刺骨,霍靜雅背起了桑寧,隻有一隻腳穿著鞋子,一步一步的離開河灘。
桑寧的眼淚流下來,落到了霍靜雅消瘦而冰冷的脖子裡。
曆經兩世,她找到了家人,生死不棄的家人。
她好不容易有了家人,不能死,不想死。
可是眼皮好沉,總想睡過去。
“四嫂,你不要睡,我給你講講四哥小時候的事吧。”
“四哥小時候可不中用了,連我都打不過。”
桑寧虛弱的笑了一聲。
要是被霍長安聽到,又得罵她了。
“不過四哥很招女孩子,比大哥都能招,大哥見了姑娘都躲著走,他不躲,誰湊上去,他就對人家笑。
把姑娘迷得暈頭轉向的,他就拿出一條蛇,一隻青蛙,把人嚇跑。
後來有個姑娘被嚇出毛病了,天天做噩夢,人家找上門,賴著要他娶。”
“那後來呢?”桑寧忍不住問。
“嘻嘻,四哥不喜歡的,誰來也不行。那姑娘根本就沒嚇到,就是想借機嫁給四哥。
四哥就跪在人家門外賠罪啊,跪的繃直繃直的,從早上,到晚上,下雨了也不走,人家求他他也不走。
三哥還故意當著百姓的麵抽他鞭子。
鬨的百姓都說姑娘矯情,一條蟲子惹的人家又被打又下跪。
到最後四哥就暈倒了啊,把那家人嚇得再不敢提婚事,反而送禮賠罪。”
真壞。
桑寧又想笑,卻隻是扯了扯嘴角,沒力氣笑出聲了。
“四嫂,四哥是頭犟牛啊,喜歡上你就拉不回來了,所以你可千萬彆有事啊……”
“四嫂……”
“四嫂……”
她們走過的地方,留下一串血色的腳印。
最後,桑寧聽見霍靜雅說:“四嫂,我看見房子了,咱們有救了!”
可是下一刻,霍靜雅就看見從那一排排房子裡跑出來很多人,有男人有女人,衣衫不整,瘋狂尖叫。
他們的身後,有一群和尚,滿目猙獰,拿著刀亂砍。
霍靜雅轉身就往回跑。
可是她哪裡還有體力,一下子撲在地上,那些人衝過來了,踩著她的胳膊就跑過去。
本來就差點骨折的胳膊更是疼得抬不起來了。
“四嫂……四嫂……”
霍靜雅顧不了自己,趕緊趴到桑寧身上,免得她被踩死。
等大波人過去,霍靜雅抬起頭,看見後麵躺了一片屍體。
那些滿臉煞氣的和尚看到了她們,衝過來了!
難道,今日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就算知道逃不掉了,霍靜雅還是下意識的趴在桑寧的身上。
“霍長安……”桑寧喃喃道。
“四嫂,對不起,我沒能帶你出去……”
“他來了……”桑寧又道。
霍靜雅哭出來:“四嫂。”
她沒用,真沒用,練了那麼久的功夫,學了那麼多本事,還是救不了想救的人。
救不了四嫂,救不了馮大力。
身後響起砍殺聲,不知道又殺了幾個,死到臨頭,她也怕了,加上冷凍,身體發起抖來。
一隻鋼鐵般的手抓住了她的後背提了起來。
他奶奶的,士可殺不可辱。
她的四肢凍的有些僵硬,這樣提著,像一隻升在半空的王八!
"你娘個……"
還沒罵完,就被人扔了出去。
沒摔在地上,被一個人抱住了。
“靜雅……這可不是我占便宜,是主上扔過來的。”
頭頂上,是一張因為燒熱,而紅彤彤跟蝦子一樣的臉。
“馮大力,你沒死!”
“沒有,主上找過來救了我。”
馮大力笑的像隻憨熊!
霍靜雅扭頭看去,四嫂已經被四哥抱在懷裡,急切的朝房子那邊跑去了。
他身上濕漉漉的,也是從河裡淌過來的。
她們,就這樣得救了?
“哇……”霍靜雅哭起來。
“你彆哭,彆哭啊,哎,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升仙台那一處的山壁傳來巨大的轟鳴炸響。
霍靜雅的哭聲一停,“誰在用我的震天雷?”
“是你的精英隊,主上說要進後山必須翻過那麵山壁,否則要轉好遠的路,所以他直接讓人把那山壁炸掉。”
馮大力一邊抱著她往房子跑,一邊跟她講。
霍靜雅也不知道寺廟發生了什麼,冷水泡久了,又受了很多傷,她腦袋昏昏沉沉的,也撐不住了。
不知不覺就蜷縮在男人懷裡昏睡過去。
“主上,還有棉衣嗎?”
馮大力衝進房子大喊。
這裡的房間都汙濁不堪,霍長安好不容易找了個類似茶室的,剛給桑寧換好棉衣,馮大力就衝進來了,差點沒把他氣死。
發紅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事態緊急,他也不計較了。
“有,但是,誰給她換?”
對啊,誰給靜雅換衣服?
哥哥給妹妹換,那也不合適啊。
“那要不,要不屬下……”馮大力想說自己蒙上眼睛給換。
霍長安已經打斷。
“那有個女人,把她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