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長發時的樣子,短發時的模樣,在霍長安腦中相互交替。
她笑著,璀璨熱烈。
忽然“嘭”的一下,變成漫天金光,消散。
不要,不要!!!
“還有她製作出來的那些東西,本就不該存在,這同樣違逆天道。”渡心繼續說。
“大師,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霍長安目光驚慌,把希望全放到了渡心身上。
“那些什麼以命換命的法子,隻要能用到我的,都可以拿去。大師,你想想辦法。
都說行善能改變天命,她明明拯救萬民,做的都是功在千秋的大善事!”
“哎,老衲也正是找你來想辦法的。”渡心一臉愁容。
“她身上帶著一個至寶你該是知道的吧?”他隨意看向霍長安。
但霍長安的眼神絲毫未變,隻有憂慮驚懼。
“什麼至寶?”
“她身上有一個至寶,類似虛空之境,你們夫妻一體,該有感知才對。”渡心皺眉。
“沒有,沒有感知。大師,有寶貝又會如何?”
聽到說到空間,霍長安本能的掩蓋。
那個是絕對不能說的秘密,就算渡心是四大皆空的高僧,他也不放心。
渡心目光掃了一遍霍長安的周身,確實沒感應到什麼不同的波動。
太虛境也沒在霍長安身上,難道真的被他燒了?
“那寶貝就是禍之根源,若要瞞過天道,肯定要將其從身上剝離,但……”
渡心歎息著說出剝離之事。
隻是換了個意思,說因為幫助桑寧脫離空間,還被炎猛等人誤會……
“原來,如此。”霍長安垂頭,眼神疑慮。
“四郎,你需助老衲一塊兒施法,或可成功。”
“怎麼助?”
“屆時需取你之血做引,還需你心甘情願。”
渡心此刻才真切知道,修行之人,絕不可強取他人之物,之前桑寧反抗的太厲害,他便遭到了反噬,一夜之間衰老。
但是若再得不到太虛境,他的身體真的要到極限了。
“我自然甘願。”霍長安說。
“好,那你便傳信你娘子,讓她儘快來北疆吧。”
算算時間,來到北疆後,她也該變的不清醒了,無人再知道他所做的事。
渡心心裡一放鬆,又道:“四郎,老衲以前從不插手兩國之間的政事,但現在,為了你們夫妻也算破了戒,乾脆再做上些。
走吧,老衲帶你去救你兄長。”
霍長安對他越信任,到時候引血收回太虛境的成功率就越大。
沒有時間了,這是他最後成道的機會。
從袖子掏出一瓶煉好的雪蓮露,他一口喝下,枯敗的喉嚨得了些滋潤。
殊不知,霍長安聽到他因緣巧合下成了北蒙的大國師,就已經看不透渡心了。
四大皆空不是眼中空空無物。
渡心的眼中,沒有國界之分。
念本誦經,對一群侵略彆人國土的人也講究眾生平等,隻追求自己以為的大道,是善還是自私?
……
霍長安脫下戰袍,扒下北蒙死屍身上的衣服換上,和渡心一般,蒙住頭臉,跟在渡心後麵,暢通無阻進了北蒙地界。
進城時,王都大亂。
“怎麼回事?”渡心問。
“國師大人,朗月郡主殺了四王子,四王子的人去找她算賬,她身邊的奴拉著她進了地下鬥獸場躲避,誰知道她被熊給咬死了!
圖裡王帶兵去圍剿四王子府了!”
但是四王子和二王子乃一母同胞,二王子與大王子爭奪王位正烈。
圖裡王又是大王子的人。
這是要挑起大王子和二王子的爭鬥!
霍長安敏感的嗅到其中的陰謀。
能將這一串完美穿起來,似乎是大哥幾年前就玩過的手段。
“大國師!王上請您速速進宮!”宮裡的侍衛急匆匆奔來。
“何事?”
“王上一生氣,喘息困難……”
這是犯病了啊!
渡心隨手掏了一瓶雪蓮,“本國師還有其他要事,這瓶仙水帶回去即可。”
那侍衛急忙捧住仙水,快速往回趕。
霍長安眼裡閃過冷芒。
“大師,可否帶我去找大王子?”
“你彆亂來,有些因果老衲不願摻和。”
“什麼叫不願摻和?大師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東陽人!你明明可以利用大國師的身份為東陽謀求很多!
一句不摻和,就瞎了眼,看不見黑水河畔,埋了多少東陽將士的屍骨!
大師,你們佛家,是教你們獨善其身?”
“你不懂……”
修行之路,不是凡人的幾十年,有可能是百年千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就如以前的南荒蠻族,以前也是異國外域,可現在卻屬於東陽。
誰又能知道,北蒙以後會不會屬於東陽,或者東陽歸於北蒙呢?
都是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人,本就分不清的。
“罷了罷了,老衲隨你去。”
見霍長安眉間陰鬱,恐是生了大氣,渡心也不惹他了。
霍長安手指攥了攥。
差點就想掀了渡心的頭帷,想知道北蒙人看到一個東陽和尚,還會不會認他做國師!
越來越覺得這渡心不值得信任。
可是寧兒……
他不敢冒險,萬一真需要他幫忙。
利用渡心的身份,霍長安跑去大王子府告知:大王身體快不行了,快去侍疾!(造反!)
又去二王子府說了同樣的話。
此時大王子和二王子正帶了兵馬對峙呢!聽到府裡的報信,二話不說全往王宮裡跑。
北蒙大亂。
霍長安扔出了信號彈。
乾元二十年,六月初五。
北蒙王庭內亂,二王子殺兄弑父,奪取王位。
同時,東陽大軍壓境。
北蒙緊急聚合已散亂的兵力抵擋,很快敗北。
東陽僅僅損失數千人。
北蒙割土求和,繼續北退,至鄂爾倫河安定,重建王都。
……
深邃而險峻的峽穀中。
一個瘦的皮包骨的男人,在奮力的拖著一個過分雄壯的男人行走。
雄壯的男人,被綁在草木筏子上,身上肌肉跳動鼓脹,一直痛苦嘶吼。
“二弟,再堅持一下,快了,快到北餘城了!”
“我那天見到了四弟,咱們以前最擔心的四弟,真的長大了。
比咱們都要厲害。
我還看到了小雅,小雅更厲害……
還看到了……”
看到了你大嫂,還有,還有棠兒。
他們都很好,很好。
筏子上的人咬破了嘴,拚命的壓抑著身體裡那橫衝直撞的暴力。
他還想聽大哥講下去。
但是大哥怎麼不講了?
筏子也停了。
他仰頭扭動脖子,看見削瘦的人,正對著一處黑幽幽,陡峭驚險的峭壁磕頭。
那是……
爹被野獸撕吞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