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這一睡,竟然睡了整整兩天。
她出來的時候,隻有霍靜雅趴在炕上,瞪著眼睛一眨不眨。
“四嫂!你終於回來了!”
“桃姨,桃姨——”
桃良因為非要等桑寧,沒有跟老夫人她們一起走,和留下的村民待在山上,所以最先回來。
霍靜雅朝外一喊,桃良就端著一盆雞湯進來了。
“小小姐呀!”
她跪在炕頭邊扶炕大哭。
桑寧卻在聞到雞湯味的時候“嘔”了一聲。
“拿走,拿走,不吃肉,我喝粥。”
“四嫂,你都瘦了。”
“怪老奴怪老奴。”桃良連忙將雞湯端走。
“做的一點都不好吃,要是幾位夫人在就好了,老奴笨手笨腳……”
“不是,桃姨……哎,你再給我熬些粥,我現在就想喝粥。”
“好好好,老奴現在就去。”
“等等……”
桑寧想起來了,家裡已經沒有靈泉水了。
她起身,去了廚房,沒有避諱桃良,又引出一缸靈泉水。
桃良愣愣的看著,終於知道為什麼靜雅小姐一直念叨她四嫂是神女了。
家裡就她們三個人和大剛在,桑寧心頭湧起一股失落。
她問霍靜雅:“你四哥呢?”
“四哥……”霍靜雅神色一悲。
“陽關傳來消息,蘇將軍陣亡,四哥帶兵趕過去了。”
蘇回夜……
也死了。
桑寧捂了捂眼,好了,小芳,不用跟他扯謊了。
“四嫂,我給你換藥,鹿時深都教過我了。”
“他也走了?”
“沒有,四哥讓他留下配解藥,他現在在城門口的藥棚。”
桑寧換了藥,喝了兩碗粥,就和霍靜雅趕去藥棚。
霍長安留下了一千人,此刻也全都跟上。
城門口。
一大片百姓神色木然,凍的瑟瑟發抖,蔫蔫的靠在一起。
而藥棚前的大鍋裡,卻什麼都沒有熬。
幾個大夫在那爭論什麼,爭的麵紅耳赤。
桑寧帶著一群人過來,百姓們開始有了反應。
“她是不是那天讓我們快跑的神女啊?”
“她可以變出雞哎。”
“我認識她,她是桑娘子,賣過一文錢的粥,可好喝了。”
百姓的眼裡有了光,開始互相攙扶著站起來。
“咱們取暖的蜂窩煤也是她想出來的,我柳下村的親戚說的。”
“她是不是來救我們了?”
“神女,救命啊——”
開始有人喊。
然後聲音像風吹過的火苗,一浪一浪的高起來。
"神女,什麼神女?你們信神女還不如信老天爺現在下解藥,下糧食!"
一個用麵巾捂著口鼻的大夫罵。
“你們這地方窮是有原因的,愚昧至極!”
然後他轉頭,看到了大步走過來的桑寧。
“我說這裡屬於蠻荒還不信,你看看都像什麼樣子,一個女人,頭發都沒有,不男不女!可彆跟老夫說你就是神女!”
桑寧沒理他,看向一旁精神不是很足的鹿時深。
“你們在乾什麼?”
“在討論解藥,他們說,這就是疫症,隻是傳播的速度慢了些,當用大量艾草驅毒,然後輔以黃連,川樸,白術……
但是現在根本就沒有藥,很多山上都找不到,這邊醫館全空了。”
鹿時深是這裡麵最年輕的,人又剛從大山裡出來,謙和又沒自信,這些人就不把他當回事。
另外三個大夫,都是白義帶回來救百姓的。
“你覺得呢?”桑寧問鹿時深。
“我覺得……並不是疫症,也不傳播,他們就是中了毒。可是,月亮泉是活性水,現在已經測不出毒素,根本無法判斷是什麼毒。”
如果知道是什麼毒素,鹿時深覺得配出解藥的概率很大。
“什麼毒!你沒看見他們症狀都不一樣嗎?學了幾年醫術,就在這班門弄斧!笑掉人大牙!”
剛才那大夫又叫喚起來,對著鹿時深翻著白眼不屑一顧。
鹿時深有些羞窘。
桑寧又看向剩下的兩人:"你們認為呢?"
那兩人倒是低調些,看了看桑寧身後的兵士,說話還算客氣。
他們一個也是認為是西遼人在水源裡下了絞腸痧毒。
絞腸痧就是霍亂,還是屬於傳染性疫病。
因為他看到很多百姓都有腹瀉行為,都快虛脫而亡了,所以做此判斷。
一個的看法和鹿時深一樣,認為這疾病並不傳播,不過他還是掩著口鼻,不許百姓靠近。
桑寧點點頭,“看來你們的醫術也不過如此,告訴你們吧,這是一種植物的種子,類似蓖麻籽,劇毒,來自北蒙,並不傳染。”
據霍靜雅說,這是月不圓告訴村民的,村民腹瀉也是因為吃了延緩病毒的草,並不是這毒素引起。
她拿出一包東西交給鹿時深。
是當時從小蓮肚子裡挖出來的粉末。
“這就是那種毒,你來全權負責研製解藥,誰不聽話,攆出涼州城!”
鹿時深迫切的接過藥包,他甚至一點都沒擔心自己會不會染上毒藥。
那三個大夫卻是受驚一般齊齊後退。
桑寧嘲諷的對他們笑了一聲。
那個囂張的大夫氣道:“你又是從何處得來這毒源,又焉知它的毒性不會傳播!
讓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毛頭小子來胡鬨,把百姓治死了是不是他也全權負責?”
桑寧犀利的看向他:“要不然你來負責?百姓死了你承擔?敢不敢?敢的話,這活兒就交給你,敢不敢!”
“你……你是什麼人!我是白郡守請來——”
“來人!”桑寧厲喊:“給我把這自大自狂又不敢頂事的老東西扔出涼州城!
哦,對了,給我把他剃光頭發剃光胡子,看他還說不說彆人不男不女。”
身後馬上上來兩人押住了那個大夫。
並抽出砍刀,一把揭了大夫的麵巾。
“你敢,你敢,老夫是縣令親賜過牌匾的大夫,參加過疫症診治,這裡沒有一個人的經驗比得上……啊啊,老夫的胡子,李軍爺,李軍爺,救命!”
老頭從囂張到驚恐的喊叫求助。
他說的那個李軍爺,走上前來滿臉警惕的製止。
“霍家四夫人是吧?你這是什麼意思?涼州城何時由你做主?”
“那是誰做主?”
“自然是白郡守!”
“那就讓白義來跟我說!”
桑寧滿麵寒霜,對著那老大夫把剛才他辱罵的話還給他。
“你年紀大又怎麼樣,參加過疫症診治又怎樣?一坨屎就是堆成高山,放進金碗裡它也是屎!
無能之輩,才會靠以前的功績包裝自己。
在這裡,我隻看真正的實力。
很可惜,第一輪測試你已經被淘汰。
滾出涼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