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井旁邊,建了幾個屋舍。
在這看守的,是郡守府的府兵,一共十個人,白天黑夜輪流。
桑寧來的時候,還有不少百姓推著水車或者水桶在打水。
她在邊緣看了看,水質清澈,看不出什麼來,聞一聞,和家裡的一樣,帶著點類似發腥的怪味兒。
這水是來自地下暗河,桑寧想起了在現代的一則聽聞。
說是某個地方清理自來水水箱,從裡麵清理出了一隻死老鼠,老鼠都已經泡的跟貓一樣大了。
此刻桑寧想到的就是這個,是不是地下暗河裡落了什麼腐爛的東西。
或者這井裡直接落進了什麼動物。
她對守衛的府兵講:“先彆讓百姓打水了,這水井該清理了,怕是落入了什麼臟東西,味道不對。”
府兵們都認識她,馬上把打水的人驅散。
“桑娘子,這井才用了不長時間,用不著清理吧?”一個府兵問。
“你們沒喝著水有怪味兒嗎?”
“這……沒有啊?”那府兵對著霍靜雅說。
霍靜雅眉頭一豎:“你看我乾啥?是我四嫂在問你!”
這家夥,眼睛斜裡斜氣的,不像個好人。
“我是在跟桑娘子說啊!”
桑寧:“我在你左邊呢?”
“對啊!”
??????
桑寧和霍靜雅發現了,這人眼睛有問題!是個高度斜視啊!
這不對啊,眼睛有問題還能當府兵?
旁邊他的同伴也甚是驚訝:“老胡,你的眼睛不是早治好了嗎?”
老胡的眼睛是有一次抓捕逃跑的犯人時,被暗器射傷了。
傷了一隻眼,另一隻眼慢慢就變成了斜眼。
但後來他的傷眼治好了,斜了的眼珠子也養回來了,現在咋又這樣了呢?
老胡自己好像剛剛意識到,他的眼睛又壞了。
一瞬間驚惶的想哭。
他做不成府兵了,他又殘了!
桑寧和霍靜雅又驚訝的看向那個說話的同伴。
“你說話,胳膊抖什麼?”
“我……”
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胳膊早好了呀,都七八年的傷了,怎麼又開始不受控製了!
桑寧凝重的看向井水,又想到小蓮爹的眼睛。
同樣都是舊傷複發。
“去找根竹竿來!”
這已經不單單是落進臟東西了,很可能落入了什麼損害免疫係統的毒物!
在井裡還好,若是在地下河中,那可麻煩了。
當初這井打了可有十四米,把三根竹竿接到一塊兒才探到底。
因為太深,桑寧的感覺不是很準,來回插了很多遍,才確定底下真的有東西。
一個府兵找了個鐵鉤,拴上秤砣,在底下晃了一圈。
“勾到了。”
大家睜大眼的看著他把東西一點點提上來。
“好像是水草。”
“井水裡也會長水草嗎?”霍靜雅疑惑的問。
“也有可能。但這井使用時間短,不大可能長水草。”桑寧說。
然後,那飄曳的東西終於浮出了水麵。
“媽呀!”
“啊!”
那是什麼?
是頭發!
是連帶著一塊頭皮的頭發!
鉤子尖上,正勾著一塊泡的泛白的頭皮,被提到了井沿上。
驚悚的幾聲叫喊後,又有幾秒時間鴉雀無聲。
然後,暴發出一陣繼續嘔吐聲。
那水,霍靜雅也嘗過一口,而且,衣服也是用那水洗的!
頭皮發麻,好惡心。
“嘔——”
“出事了,出事了……”桑寧喃喃自語。
她盯著水麵,穿過十幾米的距離,好像看到了一具仰天向上的屍體,睜著黑黝黝的眼珠子,與她對視。
“你們在這日夜守衛,什麼都沒發現嗎?”她朝著府兵喊。
沒有發現,什麼都沒發現。
他們也沒玩忽職守。
涼州城的水源是大事,他們被選來做守衛,本就是委以重任,怎麼還能辜負大人的信任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記不記得,前幾天晚上,我們聽到了一聲水響。”老胡說。
“跑出來看的時候,卻沒發現人。”
“對,咱們還以為有夜鳥掉進去又飛走了。”
完了!
看來正是那晚出的事!
下麵是什麼?
是 ……
“曾三金,你跟我下去!”
一個府兵當機立斷,脫了上衣,毫不猶豫的跳進冰冷的井裡。
……
趙小勇回到家裡,聞到了一股令人食指大動的肉香。
“娘,你做的什麼啊,好香!”
鵝嬸笑吟吟的看著兒子。
“香嗎?是霍老夫人給的一些調味料,她說做菜好吃,果然好吃呢!”
趙小勇一看,竟然是一大盆肉,裡麵有些紅啊綠啊的搭配料,他也不認識。
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好吃,這什麼肉?”
鵝嬸感慨:“果真是在外麵學規矩了,要是以前,不早上手抓了?”
趙小勇一愣,看向鵝嬸。
卻見鵝嬸依舊笑的慈愛,用筷子一連夾了好幾塊放他碗裡。
“快吃快吃,我把小勇燉了,它不下蛋了,浪費糧食,吃了算了,正好給你補補。”
趙小勇又是一僵。
把……小勇燉了?
知道他娘這幾年把鵝當成了他,但趙小勇聽著還是渾身不舒坦,不過,也心疼他娘。
“娘,兒子有事跟你說。”趙小勇放下筷子。
“不聽,先把肉吃了,一會兒涼了。”鵝嬸假裝命令。
忙活活的又找了幾塊好肉夾到他碗裡。
趙小勇隻得快速把碗裡的肉全吃完。
彆說,這肉真好吃,吃的嘴巴麻嗖嗖的,還想繼續吃。
於是,他絲溜著嘴巴又吃了幾塊。
鵝嬸又給他倒水。
趙小勇咕嘟咕嘟就喝了一碗。
反正這水是先前打的,就算有零星不乾淨,他也撒過一遍解藥了。
“娘,你也吃。”
趙小勇又給鵝嬸夾了不少。
鵝嬸慢慢的吃起來。
“兒子,你要跟我說什麼?”
“娘,我說了你不要生氣,兒子不能娶小蓮了。”
“為什麼?”鵝嬸的聲音很平靜。
趙小勇沒有察覺。
“娘,其實,我在外麵已經娶了妻,還有了一個兒子。
娘,你有孫子了,長的特彆可愛。”
“真的?他在哪?叫什麼名字?你快帶他來見我。”鵝嬸很急切。
趙小勇放下了一半的心。
就知道娘最著急的就是抱孫子。
“娘,他叫庫庫,離這有些遠,我帶你去見他好不好?”
“褲褲……真難聽。”鵝嬸又不著急了。
“他一個孫子,沒有讓我這個祖母去見他的道理,要來就來,不來,我也不當他是孫子!”
趙小勇有些吃驚。
娘,說話怎麼這麼……強硬了?
鵝嬸抬手,慢悠悠從頭上拔下兒子給她帶回來的銀釵,一下子插在碗裡的鵝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