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可以看到雲端之高山,會畏懼於他的強大與巍峨。
你若低入塵埃,連高山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又怎會被他震懾。
幾個兵最大的認知也就是涼州這一畝三分地了,哪裡知道這嘎啦都是大人物踏都不願踏的地方。
就是聽過這兩個人物,也意識不到是怎樣的存在。
所以,他們對白義充滿怨言,怒氣衝衝抬著蔣奎兩人的屍體找蘇回夜告狀去了。
隻是,當走到迎春院,看到裡麵燃燒的大火,還有縣令帶著一堆人抓奸細時,全都傻眼了。
迎春院的黃媽媽是奸細,裡麵還有好幾個奸細,身上發現了骨頭刺青,還發現了密室密道。
立大功的,是霍江初。
他們就知道完了。
可見上次蔣奎抓的奸細也不是奸細,誰還敢沾邊。
沾上奸細全家遭殃,他們直接將蔣奎的屍體一扔就跑了!
……
柳下村村頭。
莫翠語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圈,就是沒看到霍江臨的影子。
霍寶鴻也跟著找了幾遍了 。
“翠語,沒事的,江臨會好好看著鳳兒的,彆擔心。”
“爹……不,二叔。”
聽到莫翠語改的稱呼,霍寶鴻心裡又難受起來。
“我就是心裡覺得不安寧,剛才村民說二弟和寧兒找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因為去找鳳兒,她沒在家,現在寧兒也不知去哪裡了,她繞了幾圈,誰也沒瞧見。
霍寶鴻也擔憂,江初在軍營,怎麼會突然回來呢?
就在兩人望眼欲穿時,迎麵來了兩個人。
是賣絲線的老板娘和她男人。
他們手裡還提著一包什麼東西,看到莫翠語,眼睛亮的跟狗見了骨頭一樣。
“哎呀,莫妹妹,終於找到你了,姐姐給你賠不是來了呀!”
“這是姐姐送你的點心,快拿著。”
莫翠語連忙後退,沒讓她碰到。
“不管你打的什麼主意,勸你死心,我不想再跟你打交道。”
見莫翠語不假辭色,那男人不耐煩道:“還囉嗦什麼,趕緊綁了她走!”
霍寶鴻見來者不善,上前攔住男人:“翠語快跑!”
“彆跑!”老板娘抓住莫翠語。
“妹妹,我們沒壞心,就是讓你去見個人,見一麵就成,還有銀子拿!啊——”
她的手被木錐狠狠紮了。
莫翠語想到了不好的回憶,好像看到丁氏想要賣她時的那副嘴臉。
見一個人,有銀子拿……
她盯著老板娘的眼神,像要吃人!
老板娘又驚悚又疼,嗷嗷亂叫,男人想過來幫忙,又被霍寶鴻纏住,兩人扭打在一處。
“瘋子,姓莫的你是個瘋子,難怪被人休!”老板娘捂住受傷的手怒罵。
霍寶鴻大喊:“胡說,她是和離,不是被休!”
“和離也是棄婦!”
“放屁!是她棄夫!是我兒子不配!”
“你是誰啊你?”
“我是她二叔!”
娘的,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
莫翠語拿著木錐想刺那男人,老板娘瞅準機會上去奪,兩人也扭打在一處。
……
遠遠的道路儘頭,出現了幾個身影。
新月溶是冷清的。
白義也不是愛說話的。
路上隻有莫老爹和星碧在講話。
大部分都是星碧詢問,莫老爹在講。
講他的閨女,好像他的生命中沒有什麼出彩的,唯有這個閨女,像個發光體,照亮了他半輩子的路。
“街坊鄰居沒有不喜歡她的,鄰居張老哥和嫂子一吵架,誰也勸不住,就我閨女說幾句倆人就和好了,小小的人兒,用擔心的眼神看著,誰還忍心啊,再大的火氣都不敢發了,怕嚇著她。
王家老嬸子,家裡種了一棵石榴樹,結個果子就裂口,有那麼一兩個不裂的,她誰也不給,就給我家小語兒。
我老伴兒得了石淋症,折騰了一年,那一年我剛開了餛飩店,忙,都是十二歲的閨女守著她娘,她娘走的乾乾淨淨。
再找不到比她有孝心的了,我是上輩子燒了高香才得了這個閨女……”
新月溶又開始羨慕。
如果她的芙兒在,應該也是這樣,她從小就知道心疼她這個娘,可招人稀罕了。
莫老爹絮絮叨叨講了一大堆。
從小講到大,但是出嫁後的事,一點都沒講。
所以星碧就問了:“嫁到霍府之後呢?”
嫁到霍府之後……
莫老爹眼神裡的光可見的黯淡。
語氣也不高昂了。
“大戶人家嘛,不像我們小門小戶的,當夫人了,那麼大的宅子,操心的事多,就沒什麼時間回家了。”
新月溶“哼”了一聲。
什麼大戶人家,沒時間,扯那犢子!
肯定是婆家拘著。
像她,想回娘家就回,誰都不敢管,男人還得小心陪著。
本來覺得一個貧家女嫁到霍家是命好,這樣一聽,霍家也不咋滴!
白義複雜的看了莫老爹一眼。
如果他知道閨女的遭遇,心裡得多疼啊。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心也發疼起來。
就像看到一朵沐浴在陽光下的嬌花,被一陣兒惡風摧殘的七零八落的那種惋惜和隱痛。
哎!
再一次認識到這世道女子的不易和艱難。
他看向前方。
“那是你女兒嗎?”
莫老爹一看,有幾個人在打架,其中兩個女人在地上翻滾。
“那怎麼可能是我女兒,我女兒軟乎乎的,你抓著她的手她都學不會打人。”
“那就是你女兒莫翠語!”
白義已經跑過去。
莫翠語畢竟身子纖細,被那老板娘壓到底下,沒力氣再翻身,再不過去幫忙就要被欺負了!
霍寶鴻更慘,被打了幾拳,可他依然拖纏著男人不讓他過去抓莫翠語。
“女兒,真是我女兒!”
莫老爹也看清了。
莫翠語被白義解救出來的時候,她麵上還帶著猙獰之色,臉上有道血痕,嘴巴帶血,那是咬了老板娘的臉帶上的。
連白義都嚇了一跳。
這像個剛撕咬人後的凶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