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走吧,您不放心,以後咱們再安排人過來看望。”
小語勸著少年上了馬車。
他看著侍衛甲拿著水袋咂嘴,忽的想到什麼。
好像昨晚沒怎麼聽見世子咳嗽。
霍家給灌的水特彆甘甜,比宮裡用鐘乳,磁石,木芙蓉淨化過的水還要細膩。
入喉綿軟,不冰不乍,好像喝進去就滋潤進血肉裡。
今早他也喝過客棧裡的水,又澀又腥,和水袋裡的水一比,就跟尿似的。
這黑店,還吹噓是涼州最好的,下次可不住他家了!
不愧是霍家人,就是講究,把水處理的這麼好喝,不知道用的什麼法子,應該很不容易吧?
“你還喝什麼喝,水袋給我拿來吧!”
小語奪過侍衛手裡的水袋,理所當然的命令:“路上你們再自己找水,這些水要留給世子喝。”
馬車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離開。
門外的霍靜雅似乎有預感。
那時遠遠的看到和白郡守在一塊的侍衛,她就覺得花不言沒走,一定是在附近。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心裡的話說不出口。
以前好幾次,她因為等不到他回話,無聊跑走。
他就會在原地一直等,一直等,等的侯府的下人來問要不要留下用膳。
他才會安靜離開。
這次,大概又躲在哪裡默默的觀看。
現在,已經走了吧。
“小花匠,以後彆那麼老實啊,會被欺負的。”
霍靜雅喃喃轉身,進了家門。
霍家。
白義落座後,莫翠語端上了一杯艾草茶。
霍家有兩種水,一種靈泉水,一種月亮泉的普通水。
外人來當然就用普通水。
白義喝了一口,覺得很好喝。
茶是艾草的芽尖所製,不知怎麼處理的,沒有艾草的苦味,隻有清香。
這種雜草都可以製成茶,霍家人懂得還真多。
白義更有了點信心。
眼神不經意瞥了莫翠語一眼,神色一愣。
這女子變化也太大了吧!
怎麼跟蛻皮似的,蛻了黃皮變白皮,蛻了老皮換新皮。
他忽然覺得有點麵善。
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白義皺眉沉思。
桑寧見了,以為他還對莫翠語有偏見,於是擋住他視線,問:“大人,您來我家有什麼事兒嗎?”
定三先開口:“桑娘子,你家裡還有粥嗎?我們大人沒吃飯,給我們來六碗吧。”
他掏出六文錢。
“沒有,家差點都讓人翻了,哪來的粥。”
“院子裡還種著野菜,拔點回去自己熬吧。”
“那還要錢嗎?”定三不等人回答,已經將錢收了起來。
這擺明了就是不想給嘛!
白義假咳一聲,覺得有點丟人。
但想到那野菜的滋味,他連瞪都舍不得瞪定三。
“嗯哼,少拔點。”
“是,大人。”
霍家人:“……”
老夫人好似一點不在意,笑吟吟的伸手示意白義喝茶。
隻是暗自伸手戳了戳身邊拿著棍子玩的錦繡,對著定三出門的背影眨眨眼。
錦繡邁著小短腿拿著棍子就跑出去了。
白義放下茶,直奔正題:“霍老夫人,四公子,四夫人,本官今日來,是有要事詢問,就是關於……”
“叔叔拔野菜一棵……”外麵響起錦繡的大嗓門。
白義笑了下,繼續:“聽聞四夫人很擅長……”
“叔叔拔野菜娘棵……”她嗓門大,卻帶奶氣,甚至“兩”都咬不清楚。
白義尷尬一扯嘴。
“很擅長辨識野菜,可否請四夫人幫一下涼州百姓……”
“叔叔拔野菜三棵……”
“叔叔拔野菜四棵……”
“五棵……”
“六棵……”
桑寧憋的嘴都抽抽了,想著錦繡真是天生報幕員,中氣十足,一聲比一聲大。
但定三臉皮也是厚,竟然還在繼續拔。
“叔叔拔野菜第九棵……”
白義說不下去,見霍家人沒有阻止錦繡的意思,他終於忍無可忍,在喊第十棵的時候,讓定三滾了進來。
“吃的什麼大力丸,嗓門真大!”定三幽怨的看著小錦繡。
他才拔了十棵!
談話繼續。
白義看著葉肥莖粗的野菜,這哪裡是野菜,比菠菜長得還高還茂盛。
更認定桑寧一定能幫上忙。
“大人,看到百姓不好過,我也很痛心,山裡不用再去了,我都轉遍了,能代替糧食的東西不多。
若想解決溫飽問題,還是要把良田打理起來。
靠朝廷,靠借糧,都不是長久之法。”桑寧說。
白義聞言頓時失落,“本官怎能不知,可雖然降了雨,沙土河河道也寬闊起來,卻已過了種植期,這馬上步入冬季,隻能等明年開春才能播種糧食,這段時間怎麼過呢?
還有,如今還未到中秋,就已冷起來,怕今年會是一場寒冬。”
又要死很多人了。
白義又愁成了苦瓜臉。
霍長安有些 走神。
這個時候,炎猛該都把人帶過來了吧?
院子裡,大剛和小紅“汪嗚”叫起來。
警告的叫。
“祖母,娘,四叔,四嬸嬸快出來!”小女孩受驚一樣的大叫。
桑寧幾個連忙跑出去。
眼前的一幕著實可笑又可憐。
徐五德也不知道啥時候來的,又不知道怎麼惹了大剛和小紅。
兩狗分彆咬著徐五德的兩條褲角使勁扯。
徐五德拚命抓著褲腰帶往外掙。
“放嘴!快放嘴呀~我下次帶肉,給你們帶肉!”
“好大剛,好小紅,快放嘴吧!”
“桑娘子,快救命啊!”
救命,救什麼命?根本沒有性命危險,隻是跟他鬨著玩呢!
桑寧笑的露出整齊的牙齒,閃閃發光。
“你剛一定乾壞事了,快說,偷摸的乾什麼了?”
“沒有啊,真沒有。”
鳳兒皺起了可愛的眉頭,她十分不理解,仰頭詢問桑寧。
“四嬸嬸,胖仔叔叔不知道怎麼了,我剛給大剛和小紅倒上水,他一進門就搶。
我都喊了不能喝。”
徐五德鬆開褲子捂住了臉,丟人了!
但感覺到褲子往下落,他又趕緊去抓褲子。
霍長安黑了臉,剛才褲子差點就被扯下來了!汙人眼!
於是嗬斥一聲,大剛和小紅就鬆開了嘴。
定三“哈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不是吧徐老爺,你跟狗搶水喝,是怎麼,狗舔過的水特彆有味道嗎?哈哈哈哈哈……”
徐五德滿臉羞窘。
恨不得罵一句:你懂個屁啊你!那一碗水就是十兩銀子,你想喝都喝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