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出穀的路找不到,原來竟是在半山腰上。
外麵全是藤蘿覆蓋,根本看不出這裡麵有個隻能一人通過的天然洞穴。
馮大力依舊背著霍長安,他的幾個兄弟背著錦繡和錦棠。
就這麼走了將近一裡路,又掀開一叢草,世界驟然明朗。
“太好了,從這山直接穿過,咱們能省下一半路程,還不用經過沙漠!”杜山特彆高興。
這樣應該不會耽誤到達時間了。
有馮大力和十幾個兄弟護送,隻要不碰到獸群,也不會有性命之危。
這一遭也算因禍得福。
山路畢竟難走,不長時間,大家就尋了一處休息。
“桑姑娘,我們去打點野味。”馮大力大聲道。
“行,我們先燒水。”
馮大力跟兄弟們說了一聲好好警戒,正要走,就被淡淡的一聲低喊嚇住了。
“馮大力。”
“哎!”他本能的應。
然後蹲地與地上的少年平視。
儘管如此,他還是覺得自己矮一截,心裡也緊張起來。
這一路,霍兄都沒跟他說一句話,現在是有什麼要吩咐嗎?
“馮大力,就算你生在閉塞的山裡,也該知道成了婚的女子不該稱呼,姑娘。”
“就算你真的不懂,也該聽到那兩個衙役怎麼稱呼她的。”
“你這樣愚鈍,耳朵聽到的不往腦子裡進,以後出去也隻是個莽夫,想出人頭地,就給我耳清目明。”
少年說話並不嚴厲,卻透著絕不容反駁的威壓。
馮大力連連點頭,死死把這話記住了。
霍兄現在就開始教他了,他一定會好好學。
“力哥,桑姑娘說順便看看有沒有蘑菇之類的……”
“什麼桑姑娘!叫四夫人!一點禮數都不懂!”馮大力大聲訓斥。
剛說話的兄弟撓撓頭。
可是桑姑娘還讓他們直接喊桑寧呢!
桑姑娘可是時深先喊的,時深可是村裡最懂禮數的人。
咋回事啊?
桑寧聽到馮大力的嗬斥,朝這望了一眼,就繼續忙了。
“三嫂,你多休息,不要乾這些了。”
“沒事,我挺喜歡做這些。”
謝雨柔以前什麼都不會做,做個如意糕都練了好久才學會。
可是這幾天看桑寧做飯,卻忽然像開了竅一樣,覺得做飯很簡單,也很有趣。
還有她的身體。
以前病懨懨,需要府裡金尊玉貴的養著。
流放以後,以為撐不了多久就能去見三郎。
沒想到越走身體越有精神起來。
可見,人真是沒有吃不了的苦。
桑寧覺得她有喜歡的事做是好事,於是直接把雞蛋交給了謝雨柔。
她發現這裡麵也就謝雨柔有做飯的天賦。
大嫂和霍靜雅彆提了。
做彆的都很利索,做飯就完蛋。
謝雨柔熟練的打雞蛋,先煎幾個雞蛋給孩子們吃。
“三嫂,如果三哥知道你現在廚藝這麼好,一定驚掉大牙。”
霍靜雅一說完,馬上又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這姑娘就是這樣,說話不經大腦。
桑寧瞪了她一眼,揮手讓她滾遠點。
霍靜雅縮縮脖子就撿柴火去了。
謝雨柔笑了笑:“沒什麼的,我現在已經想開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孩子的關係,我總覺得他沒死,他就在我身邊,晚上會來夢裡和我相見。”
“如果這樣過一輩子,也很好。”
桑寧皺皺眉,仔細端詳了一下謝雨柔的精神狀態。
孕婦是很容易鑽牛角尖的,這個她聽說過。
“三嫂,不要多想這些,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路上還有彆的風景。”
“咱們認真的生活,這也是故人的期望。”
謝雨柔笑起來,“對,我要好好生活,你三哥以前總笑話我什麼都不會做,現在我都會做飯了,他要是回來,一定會誇我。”
“三嫂……”桑寧更憂心了。
“你三哥,最愛逗弄人,以前有一次護衛皇上去狩獵,他提早回來,鑽到床底下,半夜冒出來嚇得我差點暈過去,他還說是給我驚喜。”
謝雨柔說著又笑起來,笑著笑著眼裡就盈滿了淚。
“弟妹,我知道你在擔心我,但我真的沒事。這輩子我也忘不了三郎,有他的回憶,這輩子就不會苦。”
“不光是我,大嫂也是。”
“你不知道,霍家的兒郎有多好,擁有過那樣的人,其他人,再入不得眼。”
桑寧怔怔聽著,忍不住朝霍長安那邊望去。
少年倏然收回眼眸,若無其事的低頭擺弄著手裡的石子。
一派孩子氣。
桑寧麵上就帶了笑。
然後又有些酸澀。
“弟妹,有時候我想,你三哥要是能回來,哪怕他和四弟一樣,或者更……”
謝雨柔不忍把心愛的人想象的慘烈,因此沒說出口。
“我也會如從前一般珍重他。”
愛他。
比愛自己更多。
“東南方五十米,鬆樹底下有一顆琥珀!”
腦子一叫,桑寧一下子站起來。
“三嫂,你先做著,我去找點東西。”
桑寧大步就朝東南方向走。
她真聽不得這個。
越聽越難受。
本來隻有一個名字的紙片人,漸漸在眼前豐滿,成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就那麼死了,聽著真是心堵的慌。
“桑姑……四夫人,你去哪?需要幫忙嗎?”一個兄弟問。
“不用,這個借我。”
桑寧拿過他手裡的三齒釘耙,就跑去了鬆樹下。
好大的一棵鬆樹。
得幾千年了吧!
能形成琥珀很正常。
這狗空間,不支配她身體的時候還是不錯的。
桑寧興奮的挖起來。
隻挖了半米,就發現了一塊淡黃色不規則的小石頭。
果然是寶貝,特彆清透,而且裡麵包裹的東西也很乾淨,沒有亂七八糟的雜質。
一隻展翅欲飛的……綠頭大蒼蠅!
呃,桑寧瞬間就不喜歡了。
琥珀是鬆樹脂的化石,經過千年萬年才形成,還是很珍貴的。
古人還認為它有鎮災,辟邪,化吉的作用。
行吧,拿回去給孩子做個吊墜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