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和李玉枝悄聲嘀咕。
“老四媳婦是個有本事的,眼見著老四歡快起來了,也不知道她願不願留下。”
“娘,我覺得四弟妹對四弟挺好的,就是……四弟的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要是不好,那生生把人留下,就有些坑人了。
說白了,人家桑凝兒沒有享受過侯府的富貴,如今能舍命幫助,已經是天大的恩了,再把人留下守活寡,忒不仁義!
她又不像她們這幾個嫂子,身邊有孩子傍身。
李玉枝的意思,老夫人當然懂,這正是她最擔心的問題。
可是現在老四好不容易活過來了,眼瞅著老四對桑凝兒是有了心思,她擔心若是桑凝兒一走,老四會受不了。
“我可憐的幺兒,從小沒怎麼管束他,我以為最他享福,沒受過哥哥們的苦,卻沒想到,他受了最大的苦……”
“要是身體一輩子都好不了,再被拋棄,那還不如當時就死了,免得受這些非人的罪!”
老夫人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哽咽。
“我也知道誰家好姑娘會把自己搭在一個廢人身上,可我就這一個兒子了,他沒了,我也就隨他去了。”
“娘,您,彆說了,還沒到那個地步,弟妹現在看著一點沒嫌棄四弟……”李玉枝也哽咽起來。
窩在李玉枝懷裡的小錦棠終於忍不住了。
他寧願娘揍他,也不想讓祖母和娘哭。
“四嬸嬸當然不嫌棄四叔。”
“四嬸嬸連四叔的牛牛都擦。”
在小孩子的思想裡,那裡可是尿尿的地方,是最臟的。
所以四嬸嬸怎麼會嫌棄四叔呢?
哽咽的聲音一停。
李玉枝還以為兒子睡著了才和老夫人討論的,這……
深沉的夜如此安靜,小錦棠以為自己要挨揍了。
他不是君子,看了不該看的。
雖然那是四叔讓他那麼乾的。
但是等的巴掌沒來。
老夫人悄悄問:“好孫兒,你看到……你四叔的牛牛會動嗎?”
“會啊!”
誰的牛牛不會動呢,不動怎麼尿尿?
祖母問的真奇怪。
以前他還不小心在茅廁外麵聽到,四叔和燁叔比誰尿的高,燁叔比不過,氣的哇哇叫,罵四叔的牛牛吃撐了嗎蹦那麼高。
“老天保佑,謝天謝地……”老夫人激動的念叨。
沒廢!
李玉枝拍了兒子的屁股一下,一點都不疼。
“臭小子,快睡,以後不準亂看!”
娘的聲音一點都不帶怒,反而聽著有些笑意。
反正她和祖母沒有再哭。
霍錦棠安心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老夫人就讓把東西全收拾了,準備一會兒好趕路。
桑寧大吃一驚,十分費解。
按照她的意思,乾脆就不走了,在這養好身體,再隱姓埋名死遁就好了。
為什麼這麼認死理呢!
“沒那麼簡單的,流放的重犯,就算死在路上,屍體也要運到涼州驗查。”
“你看著,那幾個衙役還會回來找我們的。”
霍長安目光沉沉的說。
老夫人也補充:“不錯,還需在規定時間趕到涼州,要不然,恐朝廷會對霍氏宗族和姻親出手。”
李玉枝和謝雨柔都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桑寧又在心裡咒罵一聲。
萬惡的君主專權製!
“那好吧,我收拾些吃的,咱們趕緊吃上些,等著衙役來。”
“不忙,咱們昨天的吃食都還有,你先顧著老四。”老夫人和藹的說,眼中帶著笑意。
哦,對。
她們都沒舍得一次吃完,怎麼勸都不聽。
桑凝兒先幫霍長安如廁。
霍長安沒知覺,每天早上她都會揉壓他的肚腹讓他便上一次,這樣一天都會保持身體乾淨。
但少年自尊強,每次便完都會很羞恥,半天不會說一句話。
桑寧看了看馬車板,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她拿過一支箭。
那是馬匪射向謝雨柔的那支箭,被她順手抓過來了。
“稍微等會兒哈,馬上就好。”
跟霍長安說了一聲,她就彎下腰,在那塊木板上搗鼓起來了。
“好。”聲音溫和,不急不躁。
桑寧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少年眼神清朗,不複之前陰鬱,見桑寧看過來,抿了抿嘴角,垂下眼皮。
有點子奇怪。
但這是好事。
說明昨天的話他是聽進去了。
要讓自己變得強大,怨天懟地,自怨自艾屁用都沒有。
桑寧朝他彎嘴一笑,繼續手下的動作。
霍長安覺得自己想明白了。
桑寧之所以說他們的婚姻是名義上的,還想著以後要離開,一定是因為他的態度。
成婚時,他說了很多紮心的話。
什麼隻給她名義,不會和她有夫妻之實啦!
什麼她心術不正,不知廉恥啦!
反正是惹人家好一頓哭。
那會兒一定是傷透人家的心了。
但是她本身對他是有情的。
要不然也不會為他擦身,到那種地步……
雖然他身體未好前不打算將人拉下水,誤人一生。
但態度上,要對恩人好一些。
霍長安把思路捋明白後,就是要讓自己儘快強大起來。
她說,弱肉強食的世界,越強大,越公平。
“錦棠——”他喊了一聲。
然而錦棠像是沒聽見一樣,跟在霍靜雅的身後跑進了林子。
這臭小子!
聾了!
桑寧用箭頭在板上摳了四個角,然後四角連線往下劃了一寸,抬起腳猛地一跺,板子中間就多了個四方洞。
她找了兩塊平整些的石頭,把板子往上一放,讓中間空懸。
“這樣你就可以自己方便了!”
桑寧拍拍手,擦了把汗,笑著跟霍長安說。
確實很方便呀!
她是怎麼想到的?
感覺什麼都懂的樣子。
做飯好吃還可以說以前練的,這個……
霍長安第一次自己解決了方便的問題,內心很激動,也很想哭。
他又像個正常人了一點。
霍靜雅拔回來了一堆野草,讓桑寧分辨哪些能吃。
這本就屬於山的外圍,野菜已經被人薅乾淨了,能吃的還真不多。
“這是酸模,有毒。”
“這是虎杖,有小毒。”
“這是竹靈消,有毒,根部劇毒。”
“這個地膚,可食,做湯不錯。”
霍靜雅哭喪的臉終於亮起來,可惜地膚隻有兩棵。
明明空間就有吃的,但是桑寧卻不能拿出來,很是鬱悶。
花生熟了,大豆熟了,苞米也熟了。
得想個理由拿出來才行。
“可是咱們的水隻剩一點了,還是不要做湯了,用光就完了,這大太陽一天就能渴死人。”
桑寧一笑:“渴死是不可能的,水的問題不用擔心。你身後就有。”
“啊?”霍靜雅連忙去找。
李玉枝和謝雨柔聽了也在那轉起圈來。
可這哪裡有水啊?甚至比彆處更乾燥,連根野草都沒長!
“彆轉了,不是真的水。”
桑寧好笑,不賣關子了。
她也是剛才才瞧見,這裡竟然有紡錘叢!
主要是上麵的葉子都快禿了,所以一時沒辨認出來,要不是看到露出地麵的一點根莖,還真錯過了!
紡錘可是植物界的霸王龍,它要喝水,誰也爭不過,如果長的多了,周圍幾裡都長不出東西來!
“就是這種植物,趕緊挖,它們是最擅長吸水儲水的,根莖千萬不要損壞。”
桑寧說著,用箭頭挖做示範,隻見一根像蘿卜一樣胖的根莖就被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