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衙役看管很緊,就算待在帳篷休息,也會留下縫隙,時刻監視著他們。
現在除了胡四還在外麵啃肉,其他三人都看不到。
水仙和小雅去哪了?
桑寧一骨碌爬起來,低聲說:“我去找找。”
不等霍長安說什麼,她已經捂著肚子,彎腰佯裝肚子疼,跑進了林子。
那邊啃肉的胡四眼神一眯,把骨頭一扔,拿起刀,做勢就要跟上去。
彆人他不是很擔心,最怕的就是這個桑凝兒跑了。
當時製服牛的時候,他可是親眼見過的,她上躥下跳能耐的很!
剛要跟呢,對麵就傳來一聲哀嚎咒罵。
“蒼天呐!你何時睜眼看看這渾濁的世道!我霍家赤膽忠心,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昔日王侯座上賓,今為魚肉受欺淩!奸臣當道,國將危矣!”
“桑修齊!燕宇珩!奸佞之賊,害國蛀蟲!不得好死!”
……
這個瘋子,竟敢辱罵當今太尉和皇子!這是幾天沒挨揍又皮癢了!
胡四抽出鞭子過去就打。
所有人全都驚醒了。
“四弟!你怎麼了?”李玉枝驚問。
鞭子在空中甩出令人膽顫的劈啪聲,大家身體反射性的打了個哆嗦。
誰也沒想到,第一鞭子甩過去時,一個小小的身子撲在霍長安的身上。
鞭子打在孩子的背部,尾巴掃過霍長安的臉,留下一道血痕。
“錦棠!走開,胡鬨!”霍長安驚痛。
“四叔,四嬸嬸說,錦棠是霍家的男子漢,要與四叔一起撐起霍家的,不是小孩子了。”
小小的孩兒咬著牙,臉色煞白,就是不肯翻下身去。
霍長安失了言語。
如果他不行了,確實需要錦棠……
“那你四嬸嬸有沒有教你,當你還弱小時,要先避鋒芒,快起來,你這樣做的都是無謂的犧牲,他們最終還是要對付我。”
錦棠非但沒起來,李玉枝和謝雨柔也擋上來。
老夫人環視一周,對兒子的異常表現頓悟。
“不愧是霍家人,就喜歡團結抗戰。”胡四冷冷笑著。
他見慣了危難時拋妻棄女,互相背叛,自顧不暇的,走到這地步,還能這麼團結的,少有。
但是他一點都不開心。
因為他沒有!
又一鞭子劃破長空落下。
老夫人突然跪地喊冤:“官爺,你可知你腳下站著的是什麼地方,當年我家侯爺……”
跟過來的杜山眼裡閃過不耐。
“老夫人,侯爺為東陽立下汗馬功勞,我們大家都知道,但是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四公子這樣公然辱罵皇族,怕會連累我們……”
“我知道的官爺,他也是心裡煩悶腦子糊塗了,以後絕對不會了,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想起我家侯爺在這斬殺過一百多個馬賊,反正閒來無事,官爺有沒有興趣聽聽?”
其實殺馬賊不是在這個地方,但不妨礙老夫人拿到這來用。
“那就聽聽。”
桑寧進林子不久,就看到霍靜雅衣衫不整的跑來。
“桑……四嫂!四嫂!”她神情癲亂,語無倫次,手臂,脖子上都有抓痕。
“完了……完了……怎麼辦?怎麼辦?我砸了李廠!不知道死了沒有,他肯定不會饒了我,會不會連累大家一起死?”
說不定會被官差就地斬殺!
她害了大家了!
桑寧在她的哭泣中聽明白後,大鬆一口氣,這個傻子,她自己沒事就好。
“哭什麼!彆怕,我來處理!”
桑寧迅速將兩人的衣服換了,遮住她被抓破的脖子。
“把眼淚擦乾淨,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回去。”
桑寧不慌不亂的聲音和麵上的鎮定,讓霍靜雅安靜下來。
她再一次意識到,自己以前錯的有多離譜。
桑凝兒,不是她以前認為的草包,更不是京城那些嬌滴滴的千金小姐。
她像,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女將軍,有勇有謀算。
“四嫂,你要怎麼做?”
“一個字:沙漠!”
沙漠……是什麼意思?
這明明是兩個字啊?
霍靜雅正想著,又聽桑寧問:“雲水仙呢?”
“水仙?不是水仙喊你來的嗎?”
桑寧皺眉:“不是,我沒見到她。好了,你先回去,一會兒我再找找。”
她朝霍靜雅指的方向去找李廠。
霍靜雅卻又擔憂了起來。
水仙不會又出事了吧?
她急匆匆的往回跑,想看看是不是那些衙役又使壞。
路過一處大石,聽到後麵傳來細微的動靜。
霍靜雅渾身緊張的悄聲探過去。
然後見到了令她五雷轟頂的一幕。
雲水仙,抱著她帶來的牛骨,像個貪婪餓極的狗,毫無形象,滿臉油膩的啃咬著。
她的眼裡,再沒有其他。
忘了她的姐妹,正在被人淩辱,等著人去救。
不,也或許,她沒忘。
隻是從不在意。
畢竟,彆人救她是應該的。
……
霍靜雅一回去,胡四迅速打量她一番。
什麼事都沒有!
那遭殃的應該是姓雲的小娘們。
李廠還真是口味專一,目標從來沒變過。
胡四叼著一根草剔牙,現在就怕桑凝兒壞事。
不過應該不會,這麼長時間,夠李廠玩幾回了。
霍靜雅看見霍長安眼中隱匿的急切,蹲到他身邊小聲說:“四嫂沒事,她讓我先回來。”
然後說了遭遇的事,隻是沒提雲水仙。
聽完,氣的霍長安心肝肺都疼。
“她打算怎麼處理李廠?”霍長安憂心。
殺又殺不得,還要封住他的嘴。
要怎麼做?
“我不知道,四嫂說,一個字:沙漠。”
“這是兩個字!”霍長安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又看向林子。
“她說的肯定不是這兩個字,你理解錯了。”
但是是哪兩個字的諧音呢?
殺,埋?
霍靜雅不說話了。
原來四哥也不能參透其中的意思。
那四嫂究竟說沒說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