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病症以前從未有過,又極易傳染,一時間本地醫者皆束手無策。
於是,新任縣令鄭大人從外地請來神醫無瑕子為百姓治病。
無瑕子來到留縣後,對症下藥,配製出神藥無瑕散。
雖然無瑕散治愈天麻藥到病除、十分有效,但卻賣的十分昂貴,要三兩黃金才能買下一包。
除了少數富裕人家,大多百姓砸鍋賣鐵也湊不齊藥錢,隻能等死。”
說到此處,華又可長歎一聲:
“為救家鄉百姓,我與父親日夜鑽研、反複調配,終於用廉價藥材,配製出了治愈天麻症的解藥達原飲。
達原飲療效與無瑕散不相上下,治療疫病同樣能藥到病除,卻隻賣十文成本錢,尋常百姓們都買的起,因此也救活了不少人。
這麼一來,就斷了權貴們的財路。
他們誣陷我販賣假藥,害人性命,不僅砸了我祖傳的藥鋪無欺堂,還將我毒打一頓,全家發配涼州。
剛出留縣,我父就被官差折磨致死。
要不是恩公相救,我夫妻二人也活不過今日。”
說著,華又可淚眼婆娑,泣不成聲,與妻子姚氏抱頭痛哭。
“乾,豈有此理!”
薑衝聽言,濃眉倒豎,一怒之下,他一捏隨心棒在手,化作三尺長刀,嗙嗙幾下,便將困住夫妻二人的枷鎖鐐銬劈成數段。
華氏夫婦感激涕零,不停拜謝。
這時,福蟬問道:“接下來,你們有何打算?”
華又可夫婦聞聲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一拳大小的福蟬在說話。
“恩公外貌非凡,敢問恩公姓名?”華又可見狀,伏首便拜。
“我就是名震天下、英俊瀟灑、多謀善戰見聞廣,威風八麵膽氣豪的稷上學宮大學士福蟬。”
話音一落,華又可夫婦一臉崇敬,雙雙作了個揖禮:“果然是世外高人。”
“一般一般,過獎過獎了!”福蟬擺擺手,謙虛地點頭回應。
見福蟬故作謙遜的裝杯樣,薑衝略有不爽,於是打斷道:
“華先生,留縣你應該是回不去了,外地可有親友投奔?”
華又可思索片刻後回答:“有,有,我有個徒弟在肅州,我倒是可以去投奔他。”
“好,那我再護你一程。”
薑衝說完便要上路,華又可卻望向留縣方向,長歎一聲、兩眼含淚,久久沒有回應。
“喂,怎麼又哭了?”薑衝走近詢問。
華又可神情沮喪:“唉!我雖懷有良方,卻不能救治家鄉父老。這一走,不知有多少人要死於瘟疫了!”
福蟬見他如此,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於是湊近薑衝耳畔,輕聲道:
“留縣百姓,危在旦夕,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帥哥你難道見死不救嗎?
或許,這瘟疫說不定與蔭教有關。”
薑衝聽言,思索片刻後說道:“華先生,不要擔心,留縣的事,我管了!”
“真,真的麼?”華又可嘴唇抽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薑衝拍了拍胸脯,昂首挺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當然真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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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華又可夫婦領著薑衝、福蟬向留縣走去,入夜後來到留縣城外的留陽村中。
此處距留縣僅五裡之遙,站在山坡上都能看到留縣城牆。
進村後,華又可帶著幾人來到一座破舊的草屋前,轉身對薑、福二人道:
“恩公,這家主人是山中采藥人,與我無欺堂常有往來,我曾救助過他家老人,我們先暫住此地吧。”
說完,華又可上前敲響了房門,片刻後,屋內響起了一個漢子的聲音:“誰,誰呀?”
“是我,華又可。”
話音剛落,屋內的漢子連忙開門,滿臉紅斑的他麵露驚喜之色:“咳咳咳!華先生,原來是您。”
漢子探出身子警覺地查看著周圍的情況,見沒有驚動到鄰人,便說道:“來,都快進來吧。”
薑衝一行人剛剛進屋,就見堂內左右兩側掛著白布,桌案正中擺放著一個靈位。
華又可借著月光,盯著靈位仔細觀瞧,發現其上所寫的正是那漢子的父親名字:“怎麼回事,老爺子不是快痊愈了麼?怎麼走了?”
那漢子聽言,眼圈一紅:“先生下獄後,官府差人到家將先生留下的藥搜走,並說是妖毒之物。咳咳…我家中貧寒,哪裡買得起那治病的無瑕散,之後父親天麻症複發,便去逝了。”
說到此處,裡屋傳來幾聲婦女、孩童的咳嗽聲。那漢子望了眼裡屋,歎了口氣道:“唉!眼下,我全家染了天麻,隻得等死了。”
“我會竭儘全力,治好你們的。”華又可拍了拍那漢子肩頭:“老吳,你家中還存有葛根、艾草、黃芽子、箐韭嗎?”
漢子名叫吳山,因以采藥為生,所以家中也存放著一些藥材,就聽他回應道:“葛根、艾草、黃芽子倒是存了一些,但青韭沒有。”
華又可眉頭一皺:“缺了箐韭,我便製不了達原飲,老吳,明早方便進山去采些來嗎?”
吳山苦笑:“咳咳…唉!眼下我這身體,多走幾步都喘,哪還能攀上懸崖峭壁?
再說了,自從先生您下獄後,官府就禁山了,說山中發現妖怪,不許任何人再入山采藥。”
福蟬聽言,冷笑一聲:“嗬嗬,山裡哪有什麼妖怪?分明是那幫權貴擔心百姓自製解藥,斷了他們的財路,這才封了山。”
薑衝一聽大怒:“這幫貪官奸商,狼狽為奸,簡直無恥到姥姥家了。先生放心,明日一早,我進山幫你把藥都采來。”
“那…有勞恩公了。”華又可眉頭微微舒展,微微拱手。
而吳山則雙膝跪地、叩首拜謝道:“老天有眼,幸虧遇見兩位恩公,我全家性命有救了。”
薑衝將他扶起,餘光環視著吳山殘破不堪、漏雨漏風、幾近家徒四壁的草屋,心中默念:“世上最難治的,果然是窮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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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旭日初升之際,薑衝背著四個竹筐悄悄來到山前,躲在草叢中探看,就見入山的山道上建有關隘,有數名兵勇把守。
關隘兩旁,亂石叢生,全是高崖絕壁,地勢十分險峻,可以說,封住了山道,便如同掐住了此處咽喉。
“要是打仗,這兒也算是易守難攻了。”薑衝觀察地形,暗自評價道。
為了不惹麻煩,薑衝避開關隘,繞了大半圈,來到側旁巍峨陡峭的高岩下,喝了聲:“桃藤手”。
“呼。”
就見他左手立即化作一根桃藤,似長蛇般伸出迅速向上攀伸,抓住一塊凸起的岩石後將整個身子拉起,攀附至崎嶇的陡坡上,幾個反複後,薑衝躍過峰嶺,進入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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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了一程路,薑衝終於來到目的地斷手崖邊,斷手崖高聳入雲、直如石壁,因形似一隻削去一半的大手而得名。
不知為何,一年四季,其崖壁上總會長滿各種草藥,留縣盛產草藥,被稱為藥鄉,斷手崖算是功不可沒。
“開工!桃藤手。”
薑衝左手化藤,似猿猴般在鬆樹與峭壁間飛蕩,幾息之間,輕輕鬆鬆地便攀上斷手崖,按華又可畫的圖像開始采藥,臨近午時,便采集了滿滿四大筐各種草藥。
“這下,應該夠了。”
薑衝滿意的掂了掂身後的竹筐,正要攀上崖頂回去時,就聽身後傳來數聲嚦響,幾支飛箭由下方疾飛而至,呼嘯而來,臨近後,那些箭都射在一丈開外的崖壁上,稀稀疏疏的將薑衝環繞…
“尼瑪真是描邊大師呀,好臭的箭法。”
薑衝無語吐槽著,轉身向下方一看,就見十幾名兵勇已聚集在斷手崖腳下,正指著自己不停叫罵。
原來不久前,一名駐守關隘的兵勇小解時,遠遠望見薑衝違反禁令入山、在對麵百丈高崖上采藥的身影。
那兵勇大驚,趕忙叫醒酣睡的眾人,來到斷手崖下,對著薑衝就是一通亂射。
薑衝懶得理他們,施展桃藤手,左手一伸,化作一根長藤抓住崖頂鬆樹輕輕一拉,整個身子一躍而起,飛上了崖頂。
“憋一上午了,賞給你們啦。”
說著,薑衝扯開褲子,對著懸崖下的眾人撒了泡熱尿,尿水飄在空中,似雨滴般灑落在眾兵勇頭上,氣得兵勇們臉紅脖子粗、紛紛指著崖頂跳腳大罵。
“逼裝夠了,趕緊扯呼吧!”坐在薑衝肩頭的福蟬打了個哈欠道。
“收到。”
薑衝一臉賤笑地朝著崖下擺了擺手,與眾兵勇拜了個拜後,便隱入樹叢,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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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起落後,薑衝蕩下懸崖,正要下山,餘光卻掃見身旁樹叢微微晃動。
薑衝假裝視而不見,繼續往前走,緊接著幾支飛箭從樹叢中射出,薑衝迅速回身伸手接住迎麵而來的一支箭,唰唰兩下,將後發而至的兩支飛箭撥開。
“射。”
未及薑衝喘息,就見草叢中站起數名弓箭手,對著薑衝便開弓亂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