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最新一批學子的學堂。
這是開學之後孫夫子的課,教的是一些基礎法術,原本隻是給這些人族的學子普及一術知識,沒想到學子們個個都是興趣盎然。
在孫雨旅教過一遍最新的法術之後,夫子開始讓每個學子們自己嘗試。
可是,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剛剛看孫夫子演練似乎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可到了自己的頭上,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通天縱、阿泰和錢豐幾個身上都有法術,他們本來約好一起保密,不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
但是,通天縱從來沒有真正的學習過法術,這幾天孫雨旅的課讓他大開眼界。
至於阿泰和錢豐,也對孫夫子教的課程十分感興趣。
一時間幾個人都忘記自己要保守秘密的承諾,都想在課堂上學到更多的法術,甚至還生出想要展現出比孫夫子更好的法術的想法。
特彆是未月關,他身份特殊,尤其想在這一批學子之中脫穎而出,特彆是超過那位六歲的神童通天縱。
所以,他一個上台去嘗試新法術,可惜事與願違。
"未月關同學,你的天罡咒結印順序錯了哦。"
六歲孩童清脆的嗓音讓整個課室驟然安靜。
未月關僵在青玉案前,指尖凝聚的藍色靈氣突然潰散,化作點點星芒落在他月白色錦袍上。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原來如此,難怪我幾次嘗試都不成功,倒是被你這個小家夥先發現問題了。”
未月關雖然性子高傲,但是麵對真正的天才,還是懂得尊重的,即便對方的年齡比自己小那麼多。
孫雨旅撚著山羊胡踱步而來:“通天縱說得沒錯,第三式應該先結離火印。"他揮動鬆紋木杖,空中立刻浮現出三十六道金色符文,"不過能在這個年紀凝聚出完整的罡氣鎖鏈,已經"
話音未落,通天縱突然躍上案幾。
孩童赤金色的瞳孔泛起微光,肉乎乎的小手竟憑空畫出與孫夫子一模一樣的符文。
更驚人的是,那些符文在半空中自動拆解重組,化作七十二道泛著紫電的咒印。
"原來是這樣!"小家夥興奮地拍手,七十二道咒印瞬間凝聚成鳳凰形態,在眾人驚呼聲中穿透屋頂直衝雲霄。
瓦片簌簌落下時,阿泰及時撐起玄龜結界,錢豐則甩出三枚金葉子擊碎最大的碎石。
他們幾個都是剛剛接觸法術沒多久,但是對法術的領悟和掌握遠勝過常人。
在場的其他學子看到,都覺得不可思議。
恰巧尤海夫子正抱著教案走進門,正看到孫雨旅的胡子被雷火燎得卷曲。
女夫子忍笑輕咳:"看來今天的五行課要改成建築修繕課了。"
"這不公平!“錢豐把狼毫筆摔在硯台裡,濺起的墨汁糊了他滿臉,”憑什麼小屁孩學得比我快?"
他試圖召喚靈獸證明自己,結果符紙燃燒後隻冒出一隻濕漉漉的青蛙,正巧跳進他衣領裡。
哄笑聲中,通天縱蹦跳著來到錢豐案前。
孩童踮起腳尖,用袖子幫他擦臉上的墨漬:“錢豐哥哥彆生氣,我教你個口訣——天罡地煞,萬靈聽召!"
他咬破指尖在符紙上快速勾畫,赤金血珠融入朱砂的瞬間,整間課室突然刮起青色旋風。
"是青鸞!"阿泰驚呼著指向窗外。
通體碧藍的神鳥舒展羽翼,修長尾羽掃過之處,破損的屋頂竟自動複原如初。
錢豐張大嘴巴看著落在自己肩頭的靈鳥,突然無力的仰天咆哮:"我學了三年都沒成功"
孫雨旅的鬆紋杖突然重重頓地:"都彆鬨了!"
他轉身時,袖中飛出一串銅錢封住所有門窗,“通天縱,誰教你的血祭之術?"
孩童歪著頭眨了眨眼:”剛才看夫子演示時,那些金色小人自己在我腦子裡拆開又拚起來的呀。“他指著自己泛金的瞳孔,”就像拆九連環,隻不過這次拆的是嗯,靈氣的九連環?"
尤海突然快步上前,玉手輕輕覆在通天縱額頭。
淡青色靈力流轉片刻,她猛然抽回手,指尖竟有灼傷痕跡。"院長說得沒錯,"她與孫雨旅交換眼神,"這孩子能看到天地法則的本相。"
放學時,元守一正靠在回廊陰影裡擦拭佩劍。
他眯眼看著被學子們簇擁的通天縱,劍刃倒映出孩童發梢跳躍的金紅色微光。
"鳳凰血脈"他舔了舔劍鋒上的血漬,那是清晨處決密探時留下的,"神市國要找的,就是這個吧?"
此刻藏書閣頂層的銅雀燈接連亮起,孫雨旅捧著占星盤的手微微發抖:“二十八宿移位,妖星現於東北。這些孩子的命格全部指向妖族森林的鳳鳴穀。"
"太危險了。”司瀚學監的玄鐵算珠在指間哢噠作響,“上月剛有商隊在黑風嶺失蹤,現場殘留著"
他壓低聲音吐出兩個字,”魔氣。"
尤海將鎏金香爐推到星圖中央,嫋嫋青煙中浮現出通天縱練習禦劍的身影:“昨夜子時,我看到他站在古柏下與百鳥對話。當他觸碰樹乾時,樹皮上的鳳凰圖騰活了。"
"必須去!”孫雨旅突然抓住尤海的手,又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中慌忙鬆開,“我的意思是,有我們幾個老家夥跟著,加上那棵千年古柏的庇護"
"加上我新研製的三千鴉殺陣。”元守一推門而入,鎧甲上的露水還未乾透,“就當還院長去年的人情。”他笑著將一卷地圖鋪在案上,指尖劃過某個被朱砂圈住的山穀時,一滴冷汗悄然滲入羊皮紙。
次日清晨,國子監廣場上停著七輛青銅馬車。
錢豐正往每輛車廂裡塞軟枕,阿泰蹲在地上檢查車輪上的符咒,錢豐抱著他的青蛙靈寵愛不釋手。
誰都沒注意到,通天縱正踮著腳撫摸拉車的龍馬,當他指尖金芒閃過,原本焦躁的靈獸突然溫順地垂下頭顱。
"害怕嗎?"尤海不知何時來到孩童身後。
通天縱轉身露出缺了門牙的笑容,發間彆著的鳳翎在朝陽下流轉七彩光華:”有夫子陪同,天縱不害怕。"
馬車騰空而起時,孫雨旅突然按住胸口——他貼身佩戴的玄武玉玨正在發燙。
雲層中,元守一眯眼看著逐漸遠去的學院,悄悄捏碎了袖中的傳訊符。
而百裡外的黑風嶺深處,某座被藤蔓覆蓋的祭壇突然亮起血色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