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讓,讓一讓。各位哥哥姐姐、大叔大嬸,我急著趕路,借過,借過哈……”
在天崗國都城的大街上,一個穿著書生袍的小童子,身後背著一個小包袱,急衝衝地往前跑著,路人們不由紛紛退避。
他的模樣乖巧又可愛,一雙眼睛又大又亮,帶著睿智的精光,眉心中還帶著一點紅痣,粉嘟嘟的小嘴隨著小小的胸脯一高一低而起伏著,目光執著而堅定地看著前方,讓人不由好奇他想去往何處。
一陣瘋跑之後,小童生終於跑到目的地。
天崗國貢院,是整個天崗國舉行神洲大考的地方。
每隔三年,天崗國會舉行一次全國範圍內的大考,隻有符合條件的舉子才可以參加。
神洲大陸一共三個國家,淩國最富,神市國最癲,天崗國人口最多。
淩國因為靠近沿海,可以與其他大陸國家做生意,所以最富;而本來武力值最強的神市國最讓其他國家忌憚,偏偏這個國家上至國主、下至百姓全都迷信妖神之力,從國主到百姓都神神叨叨,所以最癲;至於地大物博的天崗國,倒是正常一些,偏偏人口最多,就業壓力巨大。
每隔三年由天崗國舉行的神洲大考,實際上就是天崗國皇帝從各地挑選任命官員的一次考試,考中者可以在國子監求學,之後由皇帝任命在國內各個重要的崗位任職。
說穿了,能上國子監的都是天崗國未來的天之驕子,國之棟梁。
所以天崗國上上下下凡是符合條件者都是削尖腦袋想考進國子監,甚至其他國家的學子也是躍躍欲試,都想成為天崗國的天子門生。
然而,要想參加神洲大考者必須是各地中舉者,在這個人口最多的國家中舉本就很難,再加上六年前發生一次震驚神洲的天譴事件,以致大考中斷,時隔六年才重新舉辦,所以這次來參加大考的人更多。
離巳時還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考生已經陸陸續續走進貢院考場,偏偏在這個時候,還有一個不及門口侍衛膝蓋高的小童生匆匆趕到。
“這位好心的侍衛大叔,我因為不認識路跑錯地方,所以剛剛才趕到,求你放我進去吧。”說話間,通天縱已經拿出揣在身上的考場文書。
門口的幾個侍衛都是身高八尺,英氣十足,當他們看到這樣一個小豆丁突然出現在貢院門口時,都不由投來驚訝好奇的目光,甚至帶著戲謔的語氣調侃起來。
“這是哪裡跑出來的奶娃娃,一大早不在娘親身邊呆著,怎麼跑到這貢院來添亂?”
“怕是跟娘親走丟了,出來找奶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門口的幾個侍衛大笑著,卻把通天縱氣得夠嗆。
他兩隻小手一叉腰間,兩條秀氣的眉毛驟然一彎,一雙又圓又亮的眼睛朝侍衛一瞪,小嘴一嘟囔,不服氣地說:“哼,你們不要胡說八道,我是來參加考試的,不信你們可以看看我的考試文書。”
通天縱點起腳尖,拿著文書舉過頭頂,朝門口的侍衛使勁揚一揚,身高七尺的侍衛這才彎下腰,接過那考試文書看了看。
上麵赫然寫著:通天縱,銀州舉子,一等甲上。
那個侍衛有些不相信,睜大眼睛又仔細看了一眼,然後帶著幾分猶豫的神情遞給身邊微胖的同僚。
那位同僚接過也是多看了幾眼,然後嗬嗬一笑,語帶譏諷的說:“現在的熊孩子真是大膽,連家裡人的考試文書都敢偷出來,你若是來參加考試的舉子,隻怕我是仙界的天尊!”
“胡說,這考試文書不是我偷來的!”通天縱小臉漲得通紅的辯駁。
可惜,這幫武刀弄槍的侍衛沒有一個信他的話。
那個身材微胖的侍衛還十分肯定,“天崗國三十六州,每州能考上的舉子不超過十個。多少讀書人考了一輩子也中不了舉,你一個奶都未斷的小娃娃就能考上,還什麼一等甲上?莫不是那銀州的書生都是草包,那便是你這奶娃娃是妖孽轉世,這我才能相信。”
“哈哈哈,他哪裡是妖孽轉世,我看是熊孩子轉世。”
“小娃娃,彆鬨了,快些回家去吧。把這文書還給人家,否則將來追究下來,你們一家人可都是要下罪的。”
……
門口的幾個侍衛正圍著通天縱不讓他進門,從貢院裡麵大搖大擺走出來一位官員。
“神州大考馬上開始,你們何故在這裡喧嘩,成何體統?”
一名侍衛一抱拳,稟報道:“啟稟大人,有一名孩童偷了考試文書冒充舉子,還賴在這裡不肯離去!”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穿著綠色官袍的監貢官麵露詫異,上前幾步走過來。
當他看到氣鼓鼓叉著腰的通天縱時,不由覺得這孩子的相貌有些特彆。
圓圓的臉龐,圓圓的眼睛,看上去有些虎頭虎腦,但那眼中透射出來的精光卻不像是一個幾歲孩童才能擁有的,特彆是他那眉心正中的那點紅痣,感覺特彆不一般。
按院長的相貌學說,眉心正中長痣之人都是非比尋常之人,眉心正中長紅痣之人更是世間少有,古來隻有聖賢或是神靈轉世之人才有,但那樣的人都是相貌出眾。可這孩子五官看似平常,頂多算是可愛而已,看不出什麼聖賢之相。
“文書在哪兒,我來看看。”監貢官收起心中的狐疑,向侍衛要求考試文書。
那位身材略胖的侍衛滿不在乎的說:“大人其實都不用看,這種虎了叭嘰的孩子我見多了,多半是家裡驕縱慣了,以為舉子是什麼人都能考上的,不知道從哪裡偷來的文書或是請人來做假,沒事鬨著玩的。”
監貢官的臉沉了沉,語氣不善的說:“叫你拿來便拿來,聒噪什麼?”
那侍衛被上鋒這樣一嗬斥,老老實實地把文書奉上。
監考官一瞧那考試文書上的名字,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就在半個月前,他們還在討論銀州舉試的怪聞,一名年僅六歲的童生居然在銀州六萬八千名考生中脫穎而出,成為一等甲上,沒想到今天居然就見到活人。
身為天崗國四品官的監貢官又饒有興趣的看了通天縱一眼,嗯,這孩子看著比實際年齡還小,難怪這幫侍衛會出言戲弄他。不過他小小年紀能夠位列銀州一等甲上,必有過人之處。院長叮囑自己要多關注這次大考當中特彆的考生,這便是裡麵最特彆的一個。
想到這裡,監貢官轉過頭,“啪”地一聲,就給那名胖侍衛一記耳光,“你們這些不長眼的東西,對待參加大考的舉子就是這樣的態度?還不快點放行,免得耽誤舉子的考試。”
說話間,監貢官把文書合上,恭恭敬敬的把東西還到通天縱的手上。
頓時,那名身材略胖的侍衛傻了眼,其他的侍衛也是目瞪口呆、麵麵相覷。
這……瞧這監貢官的態度,莫不是這名乳嗅未乾的小童還真是從銀州趕來的舉子?
這奶娃娃才多大呀,真是活久見。
“多謝。”
通天縱接過考試文書,微微一行禮。
然後,就在監貢官充滿尊敬的笑容中,在幾名侍衛驚訝的目光中走進考場。
……
幾柱香的時間之後,剛剛還在人前一本正經的臨貢官大人悄悄來到貢院的私宅裡,十分警惕地反鎖上門,然後飛快的伏在桌上用紙條寫下幾行字。
“那個孩子已經出現,正在貢院接受大考。未在他身上發現任何異象,不知道是否是主上六年前所尋找之人,屬下必定會再細心觀察。”
他把紙條卷成一團,然後從床下的暗格裡取出一支蠟燭,點燃蠟燭,焚燒紙條。
幾乎在一瞬間,遠在數千萬公裡的另一個國度。
一位白發白眉在高山流水間靜心盤腿打座的長者,驀然間睜開眼,手掌間就突然出現一張小紙條。
他看完那張小紙條,眉間似乎舒展開來,輕輕自言自語道:該來的總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