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個小瓶子裡裝的什麼？”
昨天天黑，宋澤遠並沒看清那瓶子是什麼樣的，香香害怕那瓶子裡的蟲卵沒清除乾淨，索性連瓶子都換了。
“嘿嘿，蛋白粉，一整瓶哦，吃了長肌肉噠。”
“……”
“主人好聰明，你弟朝著你阿爺家的方向磕了三個頭，然後把瓶子裡的東西全吃了，現在正安詳地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肚子上。”
“……”
宋安寧聽香香這麼說，轉身就往阿爺家裡走，搞得香香十分疑惑。
“主人不去看看嘛？”
“看什麼？他昨晚都沒怎麼睡，先讓他睡一會兒的，我先回家把那個小哭包給解決掉，再去管他。”
見路上沒人，宋安寧又將上次從海裡捕來的海鮮拿出一些，前兩天從臨海鎮回來時，因為蘇宸在一直沒找到機會。
三斤八爪魚，五斤鮑魚，還有不少蝦和螃蟹。這些東西新鮮得很，又沒有海水汙染，隨便蒸一下吃，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拎著一個包裹進院後，就見眾人都臉色複雜地看著正在哭嚎的宋安月，阿寧不在家，他們也不敢做什麼決斷。
正糾結呢，就見宋安寧拎著包裹走近，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好。
“阿寧這是去哪兒了？事情辦完了嗎？看你這臉色像是一宿沒睡呢。”
宋安寧先是把包裹交給了秦元英，囑咐她彆留著，趁著新鮮趕緊洗乾淨蒸了，這才朝宋大山和王秋月說道：
“事情都辦好了，隻是昨夜沒怎麼睡好罷了。這是怎麼了？大早晨的跑過來哭？”
宋安寧特彆想說昨晚自己當了大半宿青蛙，聽見呱都有陰影了。可麵上依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朝二人問著。
“哎，也不知這孩子是怎麼了，剛才我從廚房出來，就見她跪在院子中央，哭著喊著說自己錯了。”
“阿姐，我錯了，昨日不該說那些話的，再也不敢了。”
宋安寧並沒急著讓她起來，而是走到宋安月身邊問道：
“光是昨日錯了？跪在這裡仔細想想，還有哪裡錯了。
昨天如此硬氣，現在餓了還有臉找回來，把家裡這些人當成什麼了？”
說完，她就拉著宋大山到石桌那坐好，從他的話裡得知昨天阿奶就在家待了一個多時辰，放心不下宋娟兒一個人在那，便搭著牛車回了鎮上。
昨天下午宋大山放心不下兩個孩子，讓宋家人輪番去老宅看了很多次，直到晚上他們睡下才安心。
卻不想這一大早阿月就跑了回來，跟昨日的態度差了十萬八千裡。
一旁的宋安月回想近日發生的事，又見阿姐冷冷地望著自己，有一種早就把她看透的淡然，心跳不由加速。
她的胃餓得生疼，由奢入儉難，過了一段時間好日子，宋安月早就忍受不了這樣饑餓的感覺。也不再隱瞞，跪爬到宋安寧身邊，死死抱住大腿，聲淚俱下。
“阿姐，我不該欺負阿勝的，也不該偷懶不去拔草。還有跟村裡人炫耀……”
她從昨日哭到今日，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腫得像核桃，頭發也亂糟糟的，看上去可憐極了。
宋大山雖然生氣，可到底是自己的孫女，朝著宋安寧使了個眼色後，便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光跟我們道歉有啥用？去和你阿勝哥和秋月姐道歉。想吃上飯，那前兩日沒乾的活，都要一點點補回來。
你瞧，阿爺這麼大歲數，還是要下地乾活，在家醃鴨蛋。
做人呐，總得做點有用的事，成日去玩，能玩出什麼名堂？”
聽了宋大山的話，宋安月懵懵懂懂地點了下頭，又把目光投向宋安寧，阿姐還沒發話呢，她不敢動。
“按阿爺說的去做，認錯不光是用嘴說兩句，而是知道自己錯了以後，用心去做實事彌補回來。
先去道歉，才能吃飯，去吧。”
秦元英在大宅子裡這麼多年，這些事她看得明白，所以在宋安月回來的時候，她就早早盛了碗粥在一旁晾著，等宋安月跟所有人道了歉後，直接就能吃到嘴裡。
早飯時，一家子都在誇宋安寧帶回來的海貨味道鮮美，連秦元英一家也分到了不少。
“阿寧姑娘是個有本事的，我在王家做了這麼多年飯，也沒見過這麼大隻的鮑魚，還如此新鮮，像是從海裡剛撈出來的。”
“是啊，是個心善的主子，我做夢都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吃上這些個東西。”
一家子臉上都帶著笑意，覺得來宋家真是來對了，再也不用受主子的壓榨，而且乾的活也不多，吃得也不錯。
所有人都在大口吃著海鮮，隻有宋安月隻捧著碗裡的粥，筷子都不敢伸太遠。
宋安寧見狀，夾起一隻蝦把皮剝了，去除蝦線後放到她的小碗裡，態度也好了幾分：
“這些海裡的東西性寒，你昨日沒吃什麼東西，不能吃太多，每樣少吃點。隻要以後不再做那樣的事，不說難聽的話，那阿月就還是好孩子。”
“嗯，阿月記住了，阿姐你看我今後的表現好不好。”
“好，快吃飯。”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這法子不管在哪裡用，都是有效的。
宋安月做錯事要打要罵，可她對他們的愛也是真的，懲罰過以後，該怎樣還是怎樣。
宋大山見此，也歎了口氣：“孩子知道錯了就行，這事也算過去了。”
“並沒有哦阿爺，你孫子還沒回來呢。”
“……”
“對啊，阿遠咋沒回來，這孩子性子倔，怕是難辦啊。”
宋安寧不慌不忙地剝好一隻螃蟹，將蟹肉放在宋大山前麵，淡定說道：
“先吃飯，等會兒我過去看看。”
老宅，宋澤遠感覺自己身子輕飄飄的，靈魂正從體內剝離，胃裡傳來一陣陣抽疼，他想著應該是毒藥發作了。
“抱歉了阿爺阿奶，阿爹阿娘，不能在你們跟前儘孝了……”
“還有阿姐，彆那麼辛苦了，也要像村裡同齡的姐姐那樣，穿好看的裙子，把頭發梳成好看的樣式。”
此刻，他突然有些後悔，若是跟阿姐把事情都說了，會不會有那麼一點轉機？
自己真的要死了嗎？若重來一次，他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訴阿姐，也不會跟她吵架，說那些傷人的話，寒了阿姐的心。
最後，他絕望地閉上眼睛，沒過多久就失去了意識。
這輩子結束了……
“行了，睡了也有一會兒了，趕緊起來，我有話問你。”
嗯？阿姐的聲音？自己這麼快就死了？成了鬼魂？
“宋澤遠！趕緊起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