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輕蔑笑道,“張先生,我想你對瓷器很不了解吧,你看看,這件東西底上有款識麼?”
張震搖頭,“沒有!”
趙軍看向張震的眼神更加輕蔑了,“清代官窯,可是都有款識的,這就可以證明,東西是後期仿製,雖說年頭有了,但假貨終究還是假貨,就像是有些人永遠上不得台麵。”
這家夥有點指桑罵槐,張震也不在意,拿起那件琺琅彩翻轉底部道,“我再請教一事,這瓷器的底,怎麼連釉都沒有?”
趙軍嗤笑道,“從明代起瓷器底部都施全釉,這件東西沒有就更能說明,其是假貨了。”
張震哈哈一陣大笑,朗聲說道,“我沒用放大鏡,也能看出來,這茶盤的底部被人磨過,原來的釉和款識被磨掉了,所以它才會這樣怪異,但這更能證明了它不是假貨!”
牛三爺聽了大喜,暗自慶幸剛才多虧沒得罪張震,否則他也不會站出來幫忙。
趙軍眼中寒芒一閃,冷笑道,“張先生,那我倒想聽聽,這沒有款識怎麼成了真貨的證明了?你可給我說明白咯,要不然傳出去彆人還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呢,或者說你是個欺世盜名之徒。”
張震不再理他,扭頭看向牛三爺,“這件東西絕對真貨,您要是不想收藏,就割愛給我,我出五萬塊!”
一隻剛剛一尺大小的盤子,竟然能賣五萬。
牛三爺明白張震絕對不會無的放矢,當即笑道,“你我又不是外人,喜歡就拿走,什麼錢不錢的,見外了!”
趙軍臉色再變,氣得牙根都癢癢,原來的氣定神閒早已不知去向,嘭一巴掌趴在桌上,怒道,“張先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張震含笑道,“你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啊?”
趙軍咬牙道,“不錯!請給我說清楚!”
張震道,“法不空授,道不輕傳,趙先生沒聽說過這句話麼?”
趙軍重重一哼,“好,好,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出點學費,不過你真正能說的我心服口服才行,否則你也得付出代價!”
張震點頭道,“沒問題,你從香江那邊過來,應該回收購銀圓吧?”
趙軍點頭,“看來張先生手中有貨咯?那正好,如果你能說得我心服口服,我就用雙倍價格,收了你所有貨,反之你帶來的貨都送我!”
沒想到啊,剛到地方,就有一個主動送錢的。
張震笑道,“好一言為定!大頭,你們先把貨拿過來,讓趙總過過目!”
趙軍肯定不會親自看銀圓這種小東西,直接擺手讓兩個助理去看貨。
不一會兒,助理來說,“趙總,東西沒問題,隻是!”
趙軍皺眉道,“隻是什麼,彆吞吞吐吐的!”
助理道,“隻是東西太多,有五千多呢!”
趙軍倒吸一口冷氣,五千多枚銀圓,這人從哪裡弄的,自己一口吃下都有些費力。
張震故意戲謔道,“趙總要是覺得為難就算了,隻當我沒說!”
趙軍瞪眼道,“激將法對我沒用,五千就五千,我平時收都是五十塊,這些我給你按照一百!”
張震不屑於和他討價還價,隻是看了石蛋一眼。
石蛋也算跟著師傅走南闖北,早就磨煉得機靈無比,立刻高聲道,“我們這些銀圓都是按照八十一塊賣的,王總要是出兩倍價格,買走五千塊,就得拿八十萬港紙!”
趙軍冷笑道,“八十萬算是大錢麼,就這樣定了,張先生該說說款識的事了,我洗耳恭聽!”
張震手中拿著那件琺琅彩,風輕雲淡地說道,“琺琅彩始創於康熙晚期,至雍正時期得到了發展,至乾隆朝達到了巔峰!”
眾人都聽得聚精會神,現場鴉雀無聲,唯獨趙軍露出輕蔑之色。
張震繼續說道,“其特點為,瓷胎細薄,大多為小件。
瓷器造型多樣,多為碗、瓶、煙壺之類的日用小件瓷,和動物擺設品。
瓷器底釉為純白,不偏青也不偏黃,釉麵光滑潔淨無疵。
琺琅彩色澤鮮豔且柔和,很少為純色,而是粉彩型偶合色。
色種多同一物上可出現七、八種顏色,甚至多達十多種。”
趙軍插話道,“這些大家都知道,你答非所問啊,快說重點!”
張震淡然道,“趙總彆急,我說剛才那些,是為了證明這件東西確實是乾隆時期的東西,後麵就要說到為什麼它沒有款識,我想趙總應該聽說過‘鬨官窯’事件吧?”
趙軍臉色一變,嘴唇都哆嗦了,“聽,聽說過,怎麼你想說什麼?”
張震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看著趙軍,眼中都是戲謔之色,“我看趙總對古董方麵的造詣不低,如果硬著頭皮說沒聽過鬨官窯,那就是真不要臉了!”
趙軍猛地站起,又像是泄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在椅子上,他深吸一口氣擺手道,“你贏了,給張先生結賬,咱們走!”
他的兩個助手急忙打開密碼箱數錢。
趙軍已經疾步走向樓梯口,回頭深深地看了張震一眼,仿佛要把他烙印在眼簾之中一樣,這才快步離開。
牛三爺依舊滿頭霧水,低聲問道,“老弟,你怎麼贏得啊?”
幾個徒弟也好奇的紛紛問道,“師傅,什麼叫鬨官窯?”
張震笑道,“我先說我是怎麼贏的,其實這小子早就看出來,東西是真,他利用了東西沒有款識,想蒙三爺報剛才的佛頭之仇,還故意借此壓低價格,隻是他沒想到,咱們能識破了他的詭計。”
郭老板更是搓著手焦急道,“老弟你快點說,怎麼識破他詭計了,彆賣關子咯!”
張震道,“就是那個鬨官窯,所謂鬨官窯,是發生在清末的一件奇事”
隨著他娓娓道來,曆史終於在眾人麵前重現。
八國聯軍入侵北京時,慈禧太後等出逃。在這期間,宮裡大亂,很多太監和官員趁機將皇帝和妃子使用的器具拿到宮外變賣,導致大量官窯瓷器流失。
當慈禧太後回宮後,得知此事一怒之下下令追查此事,並嚴刑逼供以找回這些瓷器。
當時流出的官窯器大部分流入了古玩街“琉璃廠”,手裡有官窯款瓷器的人怕被官府定罪,又不想把東西交出去,被逼無奈他們想到了一個辦法,將瓷器底部的款識磨去,這樣就死無對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