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竹眠一向說乾就乾,說了要幫李小樓解開控靈符籙,立刻就查看了這個符籙在她身上施法以後留下的印記。
隻不過一時半會也沒有眉目,還需要準備東西,而且她現在的身份畢竟還是無極宗的記名弟子,還得去靈鷲峰的食堂幫忙,便隻能告訴李小樓,讓她上完早課再來找自己。
無極宗的內門弟子都是要上早課清修的,李小樓還是選擇了成為體修,她如今是四靈根,屬性相克,而體修的修煉方式對靈根的要求不是特彆高,更注重修士的心性和韌性。
李小樓把腰間的芥子囊取下來,抹去神識標記,然後塞到了烏竹眠手裡:“小師姐,這些是我這小半年裡攢的,雖然不多,但你想怎麼用都行,全都給你。”
“好。”全部身家加起來隻有五塊靈石的烏竹眠沒說什麼拒絕的話,還調侃了一句:“我現在是個窮鬼,隻能靠你養著了。”
“咳咳。”李小樓清了清嗓子,臉上的笑意卻沒壓住,十分實誠地糾正道:“小師姐,你以前也沒錢啊,為了養且慢和霜策,你錢袋子裡的錢從來都不會超過一萬靈石的。”
烏竹眠緩緩捂住了心口。
這麼紮心的嗎?她以前雖然沒有多少靈石,但其它好東西還是不少的啊!
不等烏竹眠再說話,李小樓就轉身溜了,還隨意地朝她擺了擺手,腳步又輕又快,連背影都透露著雀躍,聲音拉得長長的:“我先走啦——”
烏竹眠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她把芥子囊掛到腰間,往靈鷲峰的方向走去。
在研究出解控靈符籙的方法前,她可以先打聽一下師門其他人的情況。
對了,還得想辦法下山一趟,去天水城的坊市逛一逛,那裡是修士交易之所,包含商會、店鋪和暗市等等,要想買賣什麼東西,打探什麼消息,或者找人幫自己做什麼事,都可以到那裡去。
烏竹眠一邊盤算,一邊回到了自己在靈鷲峰的住所。
這一片住的都是外門弟子和記名弟子,每個院子裡都有十幾個成排的單人住所,隻不過她昨天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其他人。
烏竹眠剛走到其中一間院子外,就聽見了幾道氣急敗壞的怒罵聲。
“喲喲喲,你以為自己還是裴家的少爺呢?不過是個被趕出來的喪家犬,在這裡擺什麼譜!”
“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麼身份,離了裴家,你就是一個廢物!既然跟我們一樣是外門弟子,就給我老實一些,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就是!把東西拿出來,今天就放你一馬,不然……哼哼”
烏竹眠循聲看過去,隻見院中那株千年古槐下,正圍著五六個鼻青臉腫的外門弟子,原本模樣都看不太清了,隻是眼中都充斥著怒意和惡意。
被他們針對的少年十八九歲的模樣,揉皺的青衣上沾著灰塵和血跡,眉目俊朗,鼻骨挺拔,眼底一片陰冷乖張,看起來像隻又凶又不服輸的狼崽子。
“喂。”見那幾個外門弟子還想要動手,烏竹眠朝那邊抬了抬下巴:“那邊幾位,好心提醒一句,無極宗第三百七十二條戒訓,禁止同門弟子私鬥。”
幾人一驚,齊刷刷地看過來,待看清她身上的衣飾後,又一齊發出了嘲諷的嗬斥:“區區一個記名弟子,也敢招惹到我們的頭上?趕緊滾!不然連你一起收拾!”
說著還不忘威脅了一句:“少拿著雞毛裝令箭,要是讓我知道這件事傳出去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烏竹眠被逗笑了,用手指點了點幾人,漫不經心地嘲諷了回去:“你們六個人打一個人,不僅沒打贏,還被打成了這個鬼樣子,是要怎麼給我好果子吃?哭著跪著求我吃?”
“沒點本事還愛說大話,這嘴皮子功夫若有三分能到築基上,也不至於這麼狼狽吧?”
幾人可被這話給紮了心了。
因為他們靈根一般,家世一般,天賦和領悟力也一般,所以隻能在無極宗做個外門弟子,又臭味相投地結成了一個小團夥,靠著壓榨其他外門弟子,從他們手裡搶奪東西來提升自己的修為。
沒想到今日卻在陰溝裡翻了船!
為首一人的修為最高,已經是築基中期了,他隻覺得臉頰活像被扇了幾十巴掌,火辣辣地疼,當即羞怒地大喝一聲:“好啊!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今天我就讓你好好長長記性!”
說完,他一揮手,身後五人就跟著他一起朝烏竹眠攻了上來。
少年陰翳的眉眼間浮現出不耐,以更快的速度擋在烏竹眠麵前,還轉身朝她冷斥了一聲:“少多管閒事,趕緊走!”
那幾人手裡都拿著法器,雖然隻是低階,但對築基期來說已經夠用了,而少年隻是赤手空拳,而且看起來靈力空空,全靠著一股不要命的瘋勁和狠勁在撐著。
烏竹眠退後一步,目光掃過少年的手腕,微微皺起了眉頭,那好像是……鎖靈痕?
她來不及細看,從芥子囊裡掏出一張“借靈符”,用靈力催動,直接用千年古槐上引出了藤條,腕狀粗,如蜿蜒的蛇一般,無聲無息,卻鋪天蓋地地朝六人湧去。
有人察覺到撲落的陰影,一轉頭,嚇得麵如土色:“這是什麼東西?”
其他人也驚叫出聲,下意識地揮砍手中的劍,卻一點用都沒有,新生的藤梢泛著一點慘白,扭曲著探向幾人,將他們捆了個結實,直接吊了起來。
動彈不得的幾人嚇得吱哇亂叫:“救命!救命啊!”
少年下意識地退後十幾步,擺出了防禦的姿勢,見藤條徑直掠過自己以後,緩緩轉頭去看烏竹眠,眼底有防備和猜疑:“是你?”
烏竹眠一臉無辜:“不知道啊。”
“哎呀。”她朝少年招招手:“管她是誰呢,反正是做了好人好事,趁他們被困住,咱們趕緊走吧。”
少年略一思索,一臉謹慎地跟著烏竹眠往外走。
“我叫阿眠。”想著剛才那些人說的話,烏竹眠問道:“你是裴家的人?澤川裴氏?”
這倒是讓她有些不解,澤川裴氏在南仙州也是數一數二的仙門世家,怎麼會願意把家裡的孩子送到西靈州的無極宗來當外門弟子呢?
不過這事關對方的家事,她也不好多過問。
烏竹眠說話時,少年一直在觀察她,隻見她眼神淡然,如一道清靜的風,不帶任何惡意和打探。
少年沉默了片刻,應了一聲:“嗯,我叫裴無隅。”
烏竹眠沒問裴家的事,隻好奇地問道:“剛才那些人為何要為難你?聽那意思,好像是想搶什麼東西?”
裴無隅答非所問道:“你是新來的?”
烏竹眠點點頭。
陽光灑落在裴無隅的臉上,呈現出漂亮的冷白光澤,他漆黑的瞳孔裡卻滿含陰翳,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語氣冷冰冰地提醒道:“那就離那些人遠一點。”
看出對方不想說,烏竹眠便笑了笑:“好啊,我記住了。”
裴無隅收回視線,一言不發地大步離開了。
烏竹眠也沒說什麼,轉身朝自己住的院子走,回到房間裡,反手關好門,還下了幾道禁製,這才坐到桌子前,去清點芥子囊裡的東西。
她用神識往裡仔細探了一圈,發現裡麵裝著的東西並不多,小幾千的靈石,中下品靈草、靈丹,一遝符籙,以及幾個低階法器。
嗯,看來小師妹這段日子過得也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