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周五,蘇明麗哼著《甜蜜蜜》,心情不錯。
家裡今天約了電信局的師傅裝電話,團裡特批——方便緊急任務能及時聯係上郭懷錚。
這年頭,電話是稀罕物,一般人家裝不起。
“咚咚。”敲門聲響起。
“快請進!”
郭懷錚把文件遞給師傅,指了指牆角:“師傅,電話就裝這兒吧。”
師傅們仔細查看線路,然後開工。
“同誌,您家這電話線得從外麵拉進來,可能要經過鄰居家……”其中一個師傅有些為難地說。
蘇明麗連忙表示配合:“沒事兒,我去打聲招呼。”
沒成想拉外線的時候出了點小狀況,師傅爬梯子時,不小心把鄰居晾曬的床單給碰掉了。
“哪個缺心眼弄的!?”鄰居馬大姐扯著嗓子要罵人。
蘇明麗急忙跑出去把床單撿起來拍乾淨,好說歹說,才給安撫下來。
師傅們繼續調試了好一陣,才總算弄好。
又教夫妻兩人怎麼使用。
送走了電信工人,看了看牆上的掛鐘。
“壞了!這都幾點了,靈靈5點就放學呢。”蘇明麗臉色一變,拉著郭懷錚就往外衝。
等趕到托兒所時,其他孩子早被家長接走了。
剩下郭靈靈孤零零地坐在一個褪色的木馬上,一下一下地晃悠著。
那張小臉上,看起來有點委屈。
“爸爸,媽媽!”
看到他們,小丫頭眼睛一亮,趕緊跑過來:“今天我幫王老師收積木!獎勵我小紅花啦!”
蘇明麗蹲下在女兒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哎呦,我們寶貝真棒!”
接到孩子後,夫妻倆去找老師詢問這周的情況。
正說著,衛生所的林護士也來接侄子。
她手裡拎著個布包,一見到蘇明麗就笑著湊過來:
“真巧啊今天,好久沒看到你人了,最近忙些什麼呢?”
蘇明麗笑了笑,隨口應付:“能忙什麼,還不就家裡那點破事唄。”
林護士眼睛一亮:“那你可得上點心!我聽說周所長最近老往孫婉兒辦公室跑。”
說著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抓了一把山楂丸。
分了些給郭靈靈和其他幾個小孩,又換了話題:
“哎,這換季的時候啊,衛生所的活兒特彆多,天天忙得腳不沾地……不像有的人那麼清閒。”
郭懷錚不著痕跡的把女兒護到身後。
不想她過多聽到一些流言蜚語,“那我們先走了。”
“回見啊。”,林護士也爽快地和幾個人告彆。
暮色中,郭懷錚推著自行車。
靈靈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晃蕩著兩條小短腿,嘴裡還含著山楂丸。
“爸爸,你看,小白兔!”
小丫頭突然指著路邊,興奮地喊起來。
原來是少年宮,門口有個擺攤套圈的。
此時,正值下班高峰期,圍觀者甚多,都帶著孩子。
郭懷錚本想直接拉著女兒離開,畢竟兩人工作夠忙了,再多個兔子可真遭不住。
可小丫頭卻像生了根似的,站在攤位前不肯挪步。
眼巴巴地望著籠子裡的小白兔,小嘴微微嘟起。
蘇明麗看著女兒這副模樣,心都軟了:“要不……試試唄?”
郭懷錚無奈地歎了口氣,對付自家這個小棉襖,他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攤主是個中年漢子,左邊的袖管空蕩蕩的。
熱情地招呼:“同誌,試試手氣吧!”
郭懷錚從攤主手裡接過幾個竹圈,掂量了下,又仔細觀察了小白兔的位置和距離。
微微眯起眼睛,身體略微前傾,手腕一抖:第一個圈就穩穩地套在了兔籠子上。
周圍響起一陣驚呼聲,有幾個年輕的工人師傅吹起了口哨。
“好身手!”
“準!”
“當兵的吧!”
郭懷錚沒理會周圍的議論,他正要付錢,攤主卻一把攔住他:“同誌,你是當兵的?”
他點了點頭。
“我也是!”
攤主指了指自己空蕩蕩的袖管,“在戰場上丟了條胳膊。今天這兔子,送給小妹妹,不收錢!”
郭懷錚一聽,頓時肅然起敬。
他知道這些老兵生活不容易,堅持要付錢:“老哥,這怎麼行,你做點小生意也不容易。”
兩人推來搡去,誰也不肯讓步。
“老哥,你就拿著吧,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郭懷錚硬是把錢塞進了攤主的口袋,“保家衛國,你們才是最辛苦的人!”
攤主拗不過隻好收下了錢。
他從籠子裡抓出隻最活潑的兔子,遞給郭靈靈:“小妹妹,這隻兔子給你,要好好照顧它哦。”
小丫頭小心翼翼地接過,臉上樂開了花:“謝謝叔叔!”
回到家,郭懷錚從工具房裡翻出幾塊舊木板和釘子,蹲在地上開始搭兔窩。
郭靈靈蹲在一旁,小手捧著兔子:“爸爸,我能幫忙嗎?”
“來,握著錘子,爸爸教你。”
郭懷錚握住女兒的小手,輕輕敲下第一顆釘子。
最後,父女倆一起釘上了塊小木牌,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靈靈的小兔窩”。
“既然養了小動物,就要負起責任。”郭懷錚拍了拍女兒的頭,語氣嚴肅卻不失溫柔。
蘇明麗從屋裡拿出布包,走到兔籠前,掛在了籠子上。
布包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氣,沁人心脾。
“這是什麼呀?”郭靈靈好奇地湊過來,用小鼻子嗅了嗅。
“這是媽媽特製的草藥包,可以預防兔瘟。小白兔剛到新家,抵抗力弱,容易生病。”
蘇明麗解釋道。
“兔瘟是什麼?”
蘇明麗:“兔瘟就是小白兔會得的一種病,會讓它們很難受,還會傳染。”
夜幕降臨,郭靈靈抱著小白兔在沙發上睡著了。
郭懷錚輕手輕腳地把女兒抱回房間,蓋好被子,又把兔子拿回籠子。
蘇明麗蹲在兔窩旁,手指撫摸著小白的耳朵,低聲道:
“今天林護士說,衛生所最近特彆忙。我想著,休假這麼久也該回去上班了。”
郭懷錚手裡拿著一把乾草:“流言該散的應該都散了吧?回去也好,彆總悶在家裡。”
“也不知道周一上班,會是什麼個情況呢。”
“彆擔心了,再說,不是還有我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