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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辰看了眼破布袋一般的青燈羅漢，麵上透著灰氣，已成行屍走肉。
“不想這個和尚兩條腿走路，竟是個難得的法體雙修，難怪當初被認為修仙界最有機會化神的數人。”
青燈羅漢的元神，足夠太虛往生咒施展九回，才油儘燈枯。
這樣多的搜魂次數，總算得到了部分有用信息。
“黑市之主木夫人，通過遍布修仙界的地下坊市每年攫取驚人靈石，更對天下有名有姓的劫修組織有著一定管控力。”
“當初青楓宗受襲，背後主使人是星宿海，走的就是黑市這條路子。它家暗地裡常做各家勢力的黑手套，吃完苦主再吃金主，罪行累累。”
“木夫人本是一家雙修宗門侍女爐鼎，身份低微。後來不知得了什麼機緣，失蹤數百年後再出現，已成元嬰真君。”
“將她出身宗門上下殺的乾淨，又入主黑市，在毫無根基背景的情況下完成華麗轉身。偏偏黑市那樣多實力在她之上的惡人，無人敢置喙對抗。”
“再後邊，就有消息傳出，其道侶為五凰劍宗的八荒劍君任天行。”
這段搜魂記憶見到的內容，白子辰用了好久才消化。
這些東西，化神宗門應該都有所掌握。
青楓宗如今雖是貨真價實的化神級宗門，可崛起太快，隱秘情報這塊還是不行。
其他宗門更不可能好心提供，大家都是最直接的競爭者。
“八荒劍君……都是和星雲雙聖一個時代的人物，難道還苟活未死？”
五凰劍宗的這位化神老祖，已經有上千年不曾露麵。
上回人妖大戰這樣危急時刻，都不見人影，所有人都以為八荒劍君已隕。
可看青燈羅漢的記憶，地下修仙界對木夫人多有退讓，似乎八荒劍君還在人世，否則不必如此。
“不管如何，害我宗門弟子，定要黑市給個說法……化神劍君又如何，這個歲數，隻怕提劍出現在真實界就要當即身隕。”
另有關係到了迦葉宗的隱秘，數萬年前有佛宗弟子提出了一條離經叛道的修行路子。
佛國當中，信眾、沙彌越多，就能在虛空開拓出更多的空間。
正向循環，佛國強大，從而生活在其中的釋修就能獲得更多好處。
以此為中心出發，得出一條速成路子，以舌綻蓮花神通蠱惑凡俗。
將整座整座的普通城池化作佛土，所有人全都成了能貢獻信力的善信。
凡俗中人哪有抵禦妙音的能力，一名沙彌就可勸善一城。
隻要依此法，不肖百年，中域大半凡俗都要成為釋門善信。
主要修行流派中，凡俗人族會起到如此顯著直接作用的唯有佛門。
這個提議一經誕生，就引發劇烈地震，在迦葉宗內部爭論不休。
反對者，主要是覺著此法有違人倫，近乎魔宗手段。
且侵占人丁太過，會引得群起攻之。
拖拖拉拉延續了好幾代，都沒能下定執行，直到有日道德宗使者上門，揭發了那派弟子的行徑，早就在外邊偷偷進行。
涉及凡俗超過千萬，將偏遠小國儘數轉變成佛土，佛塔如林，寺廟十裡一座。
在勸善抑惡的名頭下，不知發生多少慘劇。
為的，就是多掙幾分香火信力。
在道德宗的上門詰問，全程監督下，迦葉宗不得不處置了這批釋修。
愕然發現，這裡邊近半弟子佛心已沾魔氣，不複原本的慈悲宏願。
行事最激進，走的最遠的幾人，更是一顆漆黑佛心，能同時無礙施展佛法和魔功。
已非理念區分，而是徹底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迦葉宗忍痛斷臂，將這些弟子儘數拿下，或囚或廢黜修為。
但還是有少量釋修，逃出生天，自命魔佛一脈，傳聞是去了海外。
道德宗有懷疑過是迦葉宗自導自演，放過了這群弟子，苦於沒有證據才無可奈何。
“原來迦葉宗還有這樣一段曆史，自那之後才定下鐵律，不得在真實界中擴張佛國，免得貪嗔難製，墜入魔道。”
魔佛一脈，對迦葉宗來說是不能觸之痛。
直接站到了對立麵的羅漢超過三成，還有部分態度曖昧，對魔佛持同情想法。
內部清洗，幾通大戰，等最後平息下來，五大藏主還剩三位，七名殿主歿了兩人。
其餘都寺，監寺，首座，沒了大半，差點讓迦葉宗進入了斷檔期。
最嚴重的，是迦葉宗最有希望化神的幾名弟子皆墜魔道，轉修那魔佛之法。
就算沒死，也一並逃遁。
這樁事件，是每名迦葉宗弟子剛入宗時候日夜警醒提點，印象深刻，才會被太虛往生咒搜到。
最後一段搜魂記憶，則解釋了青燈羅漢為何要來謀害白子辰。
“連青燈羅漢自己都不知道，是誰在後邊主導了一切，此人竟藏的這般深……可修仙界真存在一人，能在瞞過寶輪佛陀的情況下，自由出入如意佛國，做好這些布置？”
作為剛同寶輪佛陀交手過的人，白子辰很清楚對方身處佛國當中的強大。
沒有佛國加持，寶輪佛陀隻是普通的化神初期。
可在佛國當中，他就相當於化神圓滿。
白子辰再是自信，也不覺得自己能做到如此逆天之舉。
他不行，曾經的修仙界無可爭議第一人天罰峰主同樣不成。
完全想象不到，要怎樣的神通才能做到此點。
如果說幕後黑手是寶輪佛陀，那一切就都能夠說清。
“奪我氣運，轉移命格，還有這樣的秘術……不像正宗佛門手段，倒透著邪門鬼祟。”
抬手一指，終結了青燈羅漢的性命。
不管何種原因，是否受人蠱惑，對方已經做出了實質性的威脅舉動，自不可能再讓他留在世上。
沒能抓出背後主使者，對白子辰來說，就像喉嚨中卡著一根魚刺，說不出的難受。
以至於對青燈羅漢的遺物，都沒多少興趣，草草翻了一下。
幾塊極品靈石，多件極品靈寶級的佛寶，還有不少五階靈物，帶有濃厚佛性。
最顯眼的，莫過於那幾塊綻放琉璃淨光的舍利，形狀各異。
還有數百塊玉簡，全都記錄著佛經佛法，各種佛家功法和神通，都快相當於一個小型藏經閣了。
釋修和道家修士一大區彆，就在界域上邊。
不會開拓界域，但能在空間靈物上煉芥子世界，同樣可用來儲物。
等晉佛陀境，芥子世界就能轉化為佛國雛形。
或許因為佛國比洞天更加穩定，芥子世界也和界域不同，羅漢死後不會馬上飄向虛空，而是呈現世間。
有足夠時間，取走存放在芥子世界中的物品。
這也是為何，從青燈羅漢身上得到的遺物遠多於同階修士。
都是些佛門寶物，對他來說無甚作用。
要麼同其他釋修互易，要麼放入青楓宗秘堂，等待後來人挑選。
“罷了，好歹上承淨明宗，仙君嫡傳，讓佛門功法混進來是怎麼回事……還是單一些的好，這些東西棄著再說。”
白子辰收拾收拾，就離開十萬惡山。
這片過去令人聞風色變的群山，從今往後就沒那樣可怕。
五階的七彩飛蛾，還有大量四階妖獸都死在了阿修羅古魔手上，十萬惡山的危險程度大幅下降。
離開南疆，白子辰專門去了趟五行門。
瞿鬆石已經完成遊曆目標，回到山門，正準備踏上化嬰之路。
目前宗內結丹弟子，共有五人，正好補上了五行五峰的位置。
五人當中，除了瞿鬆石，其他人離結丹後期都有好長一段距離，遑論元嬰。
白子辰步行到了青木真人、黑水真人的靈墓前燒香祭拜，免不了閃回當年畫麵。
那時他還是築基弟子，兩位五行門真人接到求援，遠道而來。
拚著性命不要，護送他回到翡月湖，借著陣法守住了靈脈。
那種不計得失，守望相助的真摯情感，對如今的青楓宗來說再無可能發生。
周邊勢力都是把姿態低到塵埃，隻求能做附庸宗門。
能和青楓宗平等結交的宗門都沒剩幾家，遑論同氣連枝。
這份微末時的情感，才更顯珍貴。
白子辰走前，又贈了瞿鬆石一枚化嬰丹，希望能圓五行門這麼多代弟弟子重歸元嬰級宗門的夢想。
那個時候兩邊宗門，都有著自己瓶頸，外部壓力巨大。
終極目標，就是培養出元嬰真君，一掃千年積弱。
時至今日，青楓宗超額完成，一化神一元嬰。
五行門則還是困頓原地，不知第一位元嬰真君從何誕生。
瞿鬆石感激淋涕，也知道這是前人恩澤。
再好的宗門關係，可當兩家地位太過懸殊就會變了味道，要說青楓宗新進弟子會將五行門當做兄弟宗門誰都不會相信。
這不是上邊師長多教導幾遍，就能有用。
反過來，五行門弟子在外邊也不敢說太攀附青楓宗。
事實上，五行門也就在白子辰和葛蒼兩位老祖心裡還有些地位。
尤其白子辰，畢竟曾並肩作戰過。
往下的長老一級，和五行門深入打過交道的已是寥寥。
這枚化嬰丹由不得瞿鬆石不激動，修仙界中能穩定煉製這種靈丹的宗門不超過五家。
不是光有靈石，就能買到。
許多元嬰級宗門，為了一枚化嬰丹都要完成大堆前置條件，苦苦等候。
結丹級宗門，正常來說就不該肖想此等靈丹。
多了化嬰丹，瞿鬆石的成就元嬰的把握翻了一倍不止。
……
阿修羅古魔，已被光陰劍君解決！
此消息傳出，修仙界震動，天下矚目。
畢竟魔患是切身威脅到了每一個人，光是處理那些受感染的魔人，每年都有上萬名修士的傷亡。
這些年古魔造成的危害不大，那是都被光陰劍君及時攔下。
誰家在知道修仙界中還存在著一尊化神圓滿的古魔後，還能和過去一樣。
沒人會願意過頭頂懸著一口利劍，隨時都有可能劈下來的日子。
但就算最樂觀的人，都隻敢猜測光陰劍君要等到彙合弘法聖君，才能擊退或短暫的困住古魔。
直接斬殺？
還是一己之力，沒造成任何驚人破壞的情況下所做到的壯舉。
絕對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以至於消息傳開後，大家都在求證實。
橫壓萬古第一劍修，這個名頭在修仙界流傳的越來越廣。
從一開始隻有部分劍道傾慕者認同，到現在，基本已成共識。
哪怕把範圍放寬到所有修士，他依舊是強有力的競爭者，都位居前五之列。
主要戰績實在太硬，在厚古薄今的評價體係下，修為還大大吃虧，能有這個認可度，已經是前無古人。
次月，爛柯山方麵發出告天下修士書。
由光陰劍君口述，其弟子執筆，通傳天下。
除官方途徑證明，阿修羅古魔已威脅不在，直接了當的點明大同軍、地下黑市，要求於七日內將殺害青楓宗弟子的直接關係人送來聽候發落。
逾期不至，就要將目標無上限的擴大化。
將這兩家組織全員列入針對目標，從各個方麵進行最嚴厲的打擊。
“誰來告訴我，為何古魔死的這樣容易！”
黑市核心區，木夫人正在摔杯痛斥，低壓氣氛瞬間凝固了整個場合。
“你們這些研究真魔的所謂專家，信誓旦旦的告訴我，古魔隻會在沉睡和清醒間往返輪回，沒人能真正除儘。誰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夫人……這是意外，對阿修羅古魔的評價正確。隻是沒有料到，光陰劍君的實力如此神鬼莫測。”
黑市養著的智囊團唯唯諾諾，小聲回應道。
“還有那青燈羅漢，也是廢物！說要動手借古魔拖住那人，結果都等到古魔被殺，還不見他出手！”
罵完手下，木夫人的出氣方向又來到了合作夥伴青燈羅漢。
“去把當年參與過圍攻青楓宗的劫修名單調出來，看看還有幾人活著……”
木夫人柔弱的揮了下手，還是決定服軟認輸。
“夫人，三思！出賣背靠我們的劫修，黑市今後有何信譽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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