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位真君前來拜訪?”
馬若曦匿了身形,悄悄落入爛柯山,朝自己弟子問道。
“好像是五雷宗的九月大真君,想要拜訪師祖,已經遣人來問過兩回…一直沒有明確回複,這次直接親自登門。”
天養生作為光陰劍君座下唯一的三代弟子,在青楓宗內很被看好,有的是人想要結交。
也就不在黑山,否則按照宗門老規矩,他身邊幾個隨扈弟子名額都要爭的頭破血流。
宗門消息,打聽一句,立即有人報來。
“定是來求師尊出手,共探萬丈水眼…”
馬若曦聽白子辰提起過這事,敖老龍雖然已經同天罰峰主、冰魄仙子一道飛升,但化神老巢肯定要比妖族三大王庭更加凶險,誰知道藏了多少五階手段。
而且妖族那邊還有一名神秘強者消失,很可能是天妖界中來人。
那地方又在黑海儘頭,有種種足以讓元嬰隕落的天險。
單憑五雷宗一家,想要達成目的可謂難如登天。
九月大真君參與開荒戰爭,就是奔著萬丈水眼去的。
開荒功勳除了兌換幾顆雷獸妖丹和雷係材料外,大頭都沒動用。
道德宗那邊,已經答應天罰峰,黃庭峰,存思峰各出一名元嬰真君相助。
但想要此行有了保障,還是得有光陰真君加入。
畢竟,就算不提敖老龍打造數千年,萬丈水眼中可能存在的禁製。
光是那位曇花一現的龍族大妖,都不是好對付的。
“走罷,衛師兄也隻能委以虛蛇,沒法代替師尊做主。”
馬若曦收回視線,這些事情對她來說太過高端。
正常情況,彆說結丹修士,就算許多元嬰真君都沒資格了解其中內幕。
“師祖橫壓天下,劍道天賦冠絕萬古,就連九月大真君這種成名數百年的絕頂修士都要求上門來…用不了多久,本宗定能成為修仙界頂級宗門!”
天養生與有榮焉,滿臉的自豪。
馬若曦笑而不語,在他身上好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她這一輩宗門弟子,成長於快速擴張期,眼睜睜的瞧著青楓宗從普通結丹級宗門變作全北域不容忽視的元嬰大宗。
心中傲氣,自是要勝過上輩弟子。
而到了更年輕的天養生一輩,入門時候青楓宗就已經在北域獨霸一方。
如今,更是成了整個修仙界最有話語權的宗門之一。
產生類似想法,也很正常。
不過馬若曦很清楚,青楓宗離著一線宗門還是太遠,雖然比高端戰力遙遙領先,可中堅修士,基層弟子都差了太多,人家數萬年底蘊不是百年時間就能追上。
等到宗門在兩位老祖之外,還有穩定的元嬰真元人選出現,才能列入評比行列。
青霞洞。
“廣寒仙子,這是本次結算得來的極品靈石,共三百二十塊…另有兩處資源,照師尊意思,我稍後傳書厲師兄,就讓魚龍宗接手了。”
馬若曦每回到了這兒,都要屏住呼吸。
五階靈地,其中靈氣已成實質,如柳絮一般團團飄落,走在裡邊飄飄欲仙。
吸上一口,就能察覺到經脈腫脹,靈氣擠滿。
但修為相差太大,五階靈氣不是蜜糖,反成砒霜。
吸收太多,堆積在經脈當中,還得耗費心力去化解驅除,成了修行中的障礙。
白子辰這回閉關,言在劍道上有了新的領悟,將玉兔和滾滾都放了出來,沒有留在洞天當中。
馬若曦可不敢直呼其名,不在師尊麵前,還是以過去的名號稱呼。
“小曦,你來啦!”
梳著雙髻,身量依舊不過三尺的女童蹦蹦跳跳,咧開嘴唇,笑的很是開心。
她心裡邊還是更喜歡被稱作廣寒仙子,這是她在書中見過的尊號,上界有位強大女仙就以此為號,但主人命她改名哪敢不從。
連滾滾那頭憨熊開口能言後,都直呼她兔子,隻能從小輩身上來滿足虛榮心了。
“這些事情我又不懂,主人既交給你,就看著辦嘍,左右不過是些小事…就算錯了,更正過來就好,難道還有人敢拿這些到你麵前說事?”
玉兔將一匣極品靈石抱了過去,羨慕的撥弄兩下,往肚子上的口袋一塞,咻的一下滑落進去。
“那倒不曾…師尊可有要出關跡象?五雷宗的九月大真君親自登門拜訪,想要求見。”
馬若曦當然不是在幫九月大真君遞話,而是經過這數年的認真修習,終於是掌握了青帝長生劍。
就像學會新本事的孩子,總想在家長麵前演示一圈的類似心境。
不過這門光陰神通不像其他法術能夠演示,初學者不藏劍百年,連拔劍機會都無。
就算時間到了,也不舍得將光陰一劍用在平日演練上,必然要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主人動向,我怎好窺探…伱不如去問問滾滾,它的白澤血脈激活之後,實力突飛猛進,血脈神通愈發強大,說不定能從氣機變化中看出什麼來。”
玉兔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也沒急事,無需如此。”
馬若曦踟躕片刻,還是放棄了去尋滾滾的念頭。
當初還在火焰山時,白子辰出行常將滾滾丟在山上,她經常喂養,和滾滾感情不錯。
可身為弟子窺伺師尊出關時間,不管有無它意,這種行為就是越線。
又寒暄兩句,就離開了青霞洞。
“還算不蠢。”
玉兔看著馬若曦離去背影,回到青霞洞深處,滾滾正趴在地上尖叫哀嚎。
身上毛發,一團一團掉落下來,旋即又有新毛長出。
彆看淒慘,隨著這個過程,滾滾的氣息愈發深邃,已經無限接近三階頂峰。
“不愧是妖神血脈,哪怕不夠純正,在人間界也足夠用了…加上主人肯定會賜下月華瓊漿和龍涎草,對其他妖獸來說凶險無比的晉升四階,這傻熊可能短短二三十年就能走完。”
想到自個兒當年化形之路的艱辛,整個過程中諸多付出,再同眼前的滾一對比,玉兔就忍不住飛了一個白眼過去。
“好運的熊仔,就憑這份血脈和主人關照,走到五階頂峰都沒問題。可憐本仙子激活的血脈用處不大,投入主人門下又晚,有好東西也未必輪得到我。”
“說來也是神奇,白澤妖神的血脈怎會同太極熊混到了一起,匪夷所思。”
玉兔抱怨一通,找了塊青石躍了上去,學著人類修士的摸樣,盤膝坐好。
將自己這段時間打理藥園,積攢下來的草木菁華逐一煉化,一雙通紅眸子顏色淡了許多,露出一絲清靈之色。
明明是妖族之身,給人感覺卻如有德修士,靈光清透。
兩種相近血脈疊加,沒能叫玉兔像滾滾那樣產生質變,可在靈植一道上又有了新的進步。
能夠將所照料的靈藥平日散逸的草木菁華全都吸收存下,等到了一定數量煉化之後增進自身妖元。
同時,這一行為並不會影響靈藥的生長。
玉兔沒有妖神血脈可以倚仗,隻能積微成著,不放過每點進步空間。
爛柯山作為陸上妖族聖地,山脈當中生活著的妖獸幾乎遍布所有族群。
當日攻下聖地時候,獵殺驅趕了許多,可生長在山嶺間的妖獸數量仍是驚人。
敖荃顯出本體,呼嘯飛過,連著吞了數頭黃羊,一頭青牛,才算一頓進食結束,尋了個最舒服的位置躺了進去。
“為何不收我做靈獸,難道看不上我的潛力?我之血脈在整個星宿海中僅次敖丙,隻要有人助力,未必沒有晉升妖尊的機會。可惜不知道敖丙這些年神神秘秘,一直想要進行的計劃究竟是什麼,直覺告訴我肯定同五階相關。”
金龍在陽光下每一枚鱗片都閃動著耀目的亮光,作為金行龍獸,從海中來到陸上並沒有不適應的地方。
“何人在那窺探,速速現身!”
巨大龍瞳一轉,有如實質的目光來回掃視,要將暗中的對手逼迫出來。
擁有五金天龍血脈,敖荃所有神通都會被影響變樣。
同樣的燭龍陰陽瞳,在它身上和龍君用來,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瞳術。
“不愧是燭龍陰陽瞳,妖族第一靈瞳神通,老夫這手龍隱於天的法術從沒在同級麵前失效,這就被察覺到了。”
虛空一陣波動,一名鼻塌嘴闊,嘴角長著兩根長長龍須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現。
“赤髯公…你居然敢來陸上,還到了爛柯山中?”
敖荃化為人形,死死盯住來人,暗中提高了警惕。
“光陰劍君可就在山中,你不怕被他一劍斬了,一生苦修付諸東流。”
“荃兄弟說笑了,老夫又不同人族正麵產生衝突,過去和存思峰幾位真君私底下關係好的很。就算兩族大戰期間,老夫都駐守海中,都沒隨著龍君殺進內陸,手上沒沾多少鮮血。”
中年男子不見慌張,兩根龍須一跳一跳。
“聽聞荃兄弟做了光陰劍君靈獸,真是可喜可賀。能成這種謫仙般人物的靈獸,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老夫垂垂老矣,可及不得你們了。”
“你有何意,直接報來,你我之間還沒到了能夠敘舊閒聊的地步。”
敖荃一團無名火衝起,這話聽的刺耳,像是有暗諷嘲笑的口吻。
加上它實質上連光陰真君靈獸都算不上,這團邪火燒的更旺,殺意暗現。
同為外海頂尖大妖,敖荃怎會不認得赤髯公,對這名號耳熟能詳。
作為妖族當中,少有的普通血脈修煉到頂尖修為的大妖,赤髯公的一生堪稱傳奇。
早年不過東域一條大澤中的鯉魚精,這樣的血脈正常修煉連三階都困難。
一次次機遇,加上自身驚人毅力,赤髯公才走到今天。
即便躍龍門成功,龍鯉血脈還是在頂級血脈中墊底,隻是真龍一族給天下間妖獸一個上升的通道。
“不知荃兄弟可知真龍聖子,龍君有沒將這消息透露給你們?”
赤髯公露出一個神秘笑容,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在為真龍聖子做事?”
敖荃猛地一驚,身形緊繃。
它怎會不知這事,天妖界從虛空通道中逆向降來一名使者,正是真龍一族的聖子。
對於本族上界聖子,每一名龍族都會產生十足的好奇心。
隻有真龍血脈濃厚到了誇張,本體出現聖獸痕跡。
隨隨便便修煉一通都能獲得反饋回報,有機會踏上妖神境界才能獲此殊榮。
聖子應洸會降界來到人間界,就連妖族內部都非常震驚。
對於真龍一族來說,它個人的價值不會比一件開天靈寶來的低。
即便在天妖界,更容易誕生血脈精純的妖族,能達到聖子標準的依舊是難得一見,並非每代都有。
幾大聖族,聖子位置就有長期空缺著的。
敖荃自然清楚,聖子應洸從兩族戰場上逃了回來,躲在暗中並沒有死去。
不過大勢難違,連化神妖尊都隕落了,一名真龍聖子難不成還能逆天改命。
真要有那本事,當日在戰場上就該趁機殺了光陰劍君,時局也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然也,聖子托我向荃兄弟帶句話…同為真龍血脈,豈能屈居人族之下,認作主人,丟儘臉麵。”
赤髯公朝著東邊拱了拱手,說道。
“聖子說了,隻要荃兄弟願意投誠,無需立刻反叛,隻有在暗中提供情報就好。先前所犯的錯誤一筆勾銷,絕不會有人再追究,並可傳授一道晉升妖尊的秘術。”
敖荃聽了之後,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是有著不小衝動。
不是激動,而是有種被羞辱後的憤怒。
都快要查無此人,給出條件還摳摳搜搜,連一點實質性東西都沒有。
真以為到了此時,聖子身份還有多少號召力嗎。
晉升妖尊秘術,每頭真龍腦袋中都傳承了大把,關鍵要切實可行才有用。
真要有奇效又不難做到的,定然會直接報出名號重點強調,而不是這樣含糊其辭。
隨便拿了所謂的上界秘術,就根本沒有招攬的誠意在。
“荃才疏學淺,恐會耽擱聖子大業,抱歉了。”
敖荃拱了拱手,還是決定不撕破臉,保留一份情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