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牟尼堂前。
趙與芮隻見此處的房屋全以鬆木搭成,板門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質樸,和一路行來金碧輝煌的殿堂完全不同,難怪一燈大師會選擇在此地清修。
“貧僧普慧,求見一燈大師!”
普慧站在堂外,朗聲道。
隻聽屋內傳來一個聲音道:
“阿彌陀佛,貴客到訪,有失遠迎,善哉善哉!”
話落,房門便被緩緩打開,一個身著粗布僧袍,白眉長垂,慈眉善目的老僧走了出來。
“見過一燈大師!”
趙與芮看著對方,雙手合十,微微行了一禮。
一燈大師雖是第一次見到趙與芮,但卻能看出他眉宇間自帶的一股雍容貴氣,便知絕非凡人。
“王爺有禮了!”
一燈大師並沒有托大,鄭重的回了一禮。
雖說他曾經被人尊稱為段皇爺,如今就算是江湖中,那幾位老友也還是改不了這個稱呼,但比起眼前這位的身份,不管是曾經的段皇爺,還是此刻的一燈,都遠遠不及了。
趙與芮相信一燈大師的為人,因此也就沒有拐彎抹角,將萬通商會遇到的困境說了出來,希望對方能出麵幫自己穩住局勢。
一燈大師沒想到趙與芮對自己竟會如此信任,更沒想到對方為了掩人耳目,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到大理。
老實說,哪怕是一燈大師的養氣功夫,此刻也有點繃不住了。
畢竟對大理國的曆代君主來說,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與大宋交好,得到大宋的冊封,成為附屬國。
結果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其實你們曆代先祖殫精竭慮,為之奮鬥的成就,隻需要一個掩人耳目的理由,就能直接達成了?
如果坐在自己麵前的不是大宋榮王,而是一個普通人的話,恐怕以一燈大師的涵養,也會忍不住想要拍死對方。
雖說對方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就完成了他們曆代先祖都沒有做到的事,但一燈大師對趙與芮還是心懷感激的。
畢竟以當下的時局,大理遲早會成為大金和蒙古吞並天下的踏腳石,亡國也不隻是時間問題。
而大宋能在這個時候對他們伸出援手,無異於是雪中送炭,也為大理在這亂世中爭得了一線生機。
於情於理,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如果不是因為趙與芮的那番話,導致他心境受到影響的話,估計在對方開口之後,他就直接答應了。
趙與芮想過此事順利,但也沒想過會這麼順利,思索片刻後,又說道:
“關於貴國內部的政黨之爭,若是有需要的話,本王會適當的施以援手。”
一燈大師心中一動,倒是沒想到他能有此番誠意,至於引狼入室什麼的,以大理現在的情況,難道害怕家裡狼多嗎?
與其被群狼環伺,遲早命喪狼口,屍骨無存,倒不如請來一尊真佛,幫忙鎮壓一切。
而他們所要付出的,也不過是虔敬香火而已,但換回來的,卻是百姓安康,萬世太平。
不過以他現在的身份,無法直接答應此事,還需要讓趙與芮親自與大理現在的國主商談。
趙與芮聽後,表示沒有問題,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還是等欽使團到達大理城後,自己再以榮王的身份入宮與對方詳談吧!
一燈大師對這件事,似乎十分在意,想了想說道:
“若是能請陛下親自來與王爺相商,不知可否方便?”
趙與芮見他比自己還急,笑了笑說道:
“倒無不可,隻是如此一來,未免要委屈貴國主了!”
一燈大師笑道:
“此事關乎社稷磐石之安,陛下謙恭仁厚,自會體諒其中道理。”
“那就依大師所言!”
趙與芮也不再矯情,欣然應下。
見事情已經談完,而這位南帝也比想象中的要好說話,趙與芮就想順便向對方請教一下武學。
就在他興致勃勃的準備開口時,就聽屋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弟子武三娘求見恩師!”
武三娘?
武三通的媳婦?
趙與芮挑了挑眉,當即壓下了心中的念頭。
一燈大師顯然也沒料到武三娘會來找自己,一旁的普慧大師待他授意後,便打開房門,將對方帶了進來。
趙與芮聞聲看去,隻見一個灰色衫裙的婦人,帶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在那少女身上停留了片刻,這才想起對方的身份來。
而那婦人和少女本以為屋內隻有一燈大師和普慧大師,卻不料還有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
更讓武三娘感到意外的是,她的麵前隻有兩個蒲團,此刻正坐著那名少年和師父他老人家,難不成這少年有何了不得的身份?
不僅能與師父對坐而談,就連普慧大師這樣的高僧,也隻能站在一旁侍候?
隻是一瞬間,武三娘的腦海中便閃過無數個念頭。
不同於武三娘的心思敏捷,何沅君見對方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臉上登時紅了起來,隻是看了對方一眼,就忍不住低下頭去。
趙與芮將她臉上的神態儘收眼底,心想難怪陸展元會喜歡對方,這何沅君雖是武三通的養女,自小生長在大理,但這性情倒似那江南女子一般嬌柔靦腆,無怪乎對方會選擇溫柔可人的何沅君,而非強勢霸道的李莫愁了。
武三娘見到一燈大師,急忙拉著義女跪了下來。
隻是見有外人在場,她本來想對一燈大師說的話,也不免遲疑起來。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一燈大師見武三娘欲言又止,便猜到了她的心思,隻是當他看向趙與芮時,卻見這位大宋的小王爺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見狀,一燈大師也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輕歎道:
“三娘,這位趙公子乃為師的貴客,無需避諱!”
武三娘聞言,雖仍感覺有些不妥,但師父都發話了,她也不好再繼續隱瞞,若是等丈夫回來,此事隻怕就跟難說出口了。
於是乎,武三娘便硬著頭皮,強忍淚水,把自己發現丈夫武三通,對義女何沅君的不倫之情說了出來,希望能請一燈大師做主,為丈夫消除妄念,引入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