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多的攻城戰以羅巴國和非加國的失敗而告終,在兩國軍隊潰敗之時,開山城打開了正西麵的城門,輕騎傾巢而出,武生和山上人各自騎馬追擊,籠中的猛獸也都被放了出來,狼,虎,蛇等,整個亞希國的軍隊開始不遺餘力地進行全麵反擊,數股黑色的泥石流在白色和紅色海洋中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殺得兩國的士兵丟盔棄甲,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福生獨自一人站在城牆之上,看著城牆下數處如山丘般高高堆起的屍體,死狀慘不忍睹,不少士兵看著天空,依舊睜著雙眼。福生不覺呼吸沉重了一些,繼續抬頭望去,開山城三麵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硝煙滾滾,到處叉著斷矛殘劍,猶如一處地獄一般,沒想比自己之前預料的戰況還要慘烈。福生此時終於有些能體會到戰爭的殘酷了,跟自己想的雖然不太一樣,但此時身處戰場,視覺的衝擊讓自己瞪大雙眼,仿佛沒有了合上的勇氣。胸中平白多了一塊巨石,壓得自己喘不過氣。
福生麵色慘白地緩緩走下城牆,回到了小院兒之中。
在小院兒中等候的丹純見福生渾身是血,像丟了魂一般坐在地上,趕忙跑了過來,詢問福生的傷勢。
福生擺擺手,有些無力地說道:“我沒受傷。”
“回屋裡躺會。”丹純一把攙起福生。
“就在外麵坐會兒吧。”福生坐在台階上,擺了擺手。
“福生,你不是沒受傷嗎,臉色怎麼這麼差?”丹純看著福生的眼神有些空洞,這是自從認識福生兩年多以來,第一次見到福生這個樣子,一手搭在了福生的脈上。
福生眼睛有些濕潤,心亂如麻,輕聲說道:“戰爭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
“心跳怎麼這麼快?”丹純在感受到福生的心跳後,臉色巨變,福生現在的心跳幾乎要比之前快出一倍了,再這麼跳下去心臟非要跳出來不可!
“你好好坐著休息,我去煉兩顆舒心鎮定的丹藥。”丹純趕忙起身進屋煉丹。
福生嘴巴張張合合,喉嚨滾動了一下之後,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福生緩緩抬起手,看著它顫抖的樣子,發出了一聲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聲音。淚水好像決堤了一般,全身感覺被什麼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發不出一點聲音。福生突然眉頭緊皺,右手抓住胸口,麵部扭曲在了一起。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丹純拿著兩顆丹藥跑到了小院兒內,看著福生在原地打顫,趕忙上前把福生的頭抬了起了,掰開福生的嘴,把丹藥塞了進去。
“福生,吃下去,吃下去就好了。”丹純看著福生滿臉淚水,嘴巴張張合合,眼中的淚水忍不住也流了出來。丹純一把抱住福生,哽咽起來:“福生,我們回去吧,不要再待在這裡了!”
良久,丹純發覺懷中的福生睡著了,趕忙把福生拖到了屋內的床上。
夜幕降臨之時,武田來到了小院兒,丹純提出了離去的想法。
武田麵色有些糾結,輕聲說道:“福生得繼續留下。”見丹純麵色大怒,武田趕忙接著說道,“修煉一途,講究心淨,越到後麵越懼心魔。如果就此離去,此次的心魔將會成為他以後修煉中的瓶頸,到時福生會在心魔的影響下誤入歧途。不如留下來,我相信福生可以的。”
“那怎麼辦?”丹純聞言,一臉擔憂地看著床上的福生。
“再戰。”武田說道。
“還戰?”丹純聞言震驚地說道。
“解鈴還須係鈴人,從哪兒跌倒從哪兒爬起來,我相信福生醒後也會是這般打算。”武田長出口氣,看著床上的福生,不知福生來這裡是對還是錯。
一夜過後,福生麵色慘白地躺在床上,看著床頂,一言不發。
武田來看過之後讓丹純再等一日。
第二日,丹純醒來的時候,福生已經在一旁看陣圖了,仿佛沒事兒人一樣。
“福生?”丹純叫了一聲。
“前日受了些衝擊,現在沒事兒了。”福生說道。
丹純下床走上前,一手搭在福生的脈上。
“那隻手。”丹純搭完福生的右手之後沒發現異常,沒想到左手一樣的結果。
丹純有些疑惑地看向福生,說道:“心病最難治,這麼快就好了?”
福生看向丹純,笑了笑,說道:“心結隻要打開,痊愈是早晚的事。”
丹純看著福生的狀態也不像有事的樣子,這才放下了心來,握住福生的手,說道:“福生,要不我們回去吧?”
“再等等吧,等到攻入兩國關內的時候我們再走。”福生伸出手,把丹純有些淩亂的頭發溫柔地順到耳後。
丹純聞言握住福生的手有些用力,小臉兒上滿是擔憂。
午時,福生隨武田來到了開山城西門之上。
“前日我軍大勝之後,軍隊在前方五十裡紮營,準備一鼓作氣先向非加國進攻。我需要你和另一位陣法師留在羅巴國的關前,布下陣法,阻斷羅巴國的增援。”武田說道。
“不讓我去進攻?”福生問道。
“你此時的狀態不宜進攻,防守也不會平靜的,陣法師除了進攻,陣地戰最為拿手。你留在此處,我放心。”武田收回目光,看向福生。
“激我?”福生看向武田的眼睛。
武田看著福生的眼睛依舊清澈深邃,鋒芒隱藏,沒有一絲雜念。武田見狀笑了起來,看來福生已經從前日的自困中解脫了出來,說道:“倒是小看你了。有你參與進攻的話,會提高破城的速度。”
“我得跟丹純商量一下。”福生說道。
“等你消息。”武田看向開山城四周,一部分亞希國的士兵仍在打掃戰場,歎了口氣。
福生回到小院兒後與丹純商量了此事,二人都作出了妥協,丹純同意福生前去,福生要帶上丹純。
福生,丹純,大春兒三人人牽馬走向門口,福天搖擺著蛇身跟在後麵。福生看著有些空蕩的開山城,有些唏噓。
門口等候的武田見三人終於出現,鬆了口氣,三騎一蛇快速向軍隊紮營的地方行去。
就在這晚,福生被營帳外麵低沉的獸吼聲和士兵的議論聲吵醒,以為是敵軍來襲,趕忙起身跑了出去。當看到四周的人驚疑地看向開山城的方向時,福生把頭轉了過去,麵露驚訝。
在距離軍帳不到二裡的方向,有一處多彩的光幕正在閃閃發亮,在黑暗中十分紮眼。
“密藏?”福生驚呼一聲,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碰到密藏。
大春兒和丹純隨後走了出來,看到遠處的光幕之後都是驚呼出聲。
“福生。”武田走了過來。
“武田師兄。”福生打了聲招呼。
武田看著遠處的光幕,皺起眉頭,說道:“這個密藏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打開,開放的時間極長。我勸你們不要貿然進去,因為每次的進入者都是有去無回。”
“那裡麵有什麼,這麼邪門兒?”大春兒說道。
“我要是知道裡麵有什麼,這會就不在這兒了!”武田看向一旁的大春兒。
“也對,哈哈!”大春兒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福生猶豫起來,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進去。
“嘶~”
一旁的福天叫了一聲。
幾人看到福天有些興奮地快速吞吐蛇信,都是驚訝起來,難道裡麵有福天想要的東西?
“福天,你是想進入那處密藏嗎?”福生指了指遠處的多彩光幕。
福天人性化地快速點了點頭。
“這”大春兒驚訝起來,“它現在能聽懂人話了?”
“你打算去?”武田問道。
福生問道:“我去的話會影響進攻嗎?”
“距離密藏開啟還有幾日,足夠我們攻破非加國的索馬關和多哥關了,攻下之後再去不遲。”武田說道,“這個密藏十分凶險,你們要進的話,可要做好出不來的準備。”武田了解福生的脾氣,勸他不去不大可能,隻能勸他多加小心。
“好。”福生點點頭,看向一旁的福天,“彆著急,攻破非加國兩關之後,我們就進去。”
福天歡快地吐了吐蛇信。
翌日,天還未亮,亞希國十萬人馬由遊騎將軍樊長林帶領前往羅巴國關前十裡處紮營,意圖組織羅巴國增援非加國,三十大軍由定遠將軍唐勇征帶領向非加國的索馬關開拔。
非加國位於亞希國西南麵,國家整體地勢較為平坦。由於國內氣候乾燥,雨量稀少,很多地方都是沙漠,這也導致了雖然國土在三國中最大,但人口最少,資源貧乏,人才較為稀缺,整體發展較為落後。這也是他們迫切希望攻打亞希國的原因之一,但這也是他成為亞希國首要進攻目標的原因。
通往非加國國內的道路上有兩座雄關,索馬關和多哥關。隻要過了這兩座大關,後麵便是一馬平川。
唐勇征在距離索馬關一裡半的地方停了下來,讓旗兵發出信號,一輛輛巨大的床弩被推到前方,呈一字型展開,然後士兵把床弩的輪子砍去。每一個床弩後邊都站了十五個人,整齊劃一地講車弩拉開之後,上麵的繩索發出令人心寒的拉扯聲,再由士兵將八條鋒利的長矛快速搭在上麵,然後靜待指令。
亞希國後麵的軍隊站出了整齊的行列,數量最多的步兵與衝車和雲梯站在最前,盾牌兵和弓手其次,重騎和輕騎依次排在最後。此次跟隨大軍出發的武生和山上人連同猛獸,站在居中的位置。
福生騎馬稍稍往前走了幾步,發現這次的床弩要比之前的床弩幾乎大了一倍,長矛幾乎長了四成。福生倒吸口氣,這樣的床弩一旦發出,怕是城內任何壁壘都會被摧毀,守城的士兵將會還未出城便永遠留在關內。
三十萬黑色大軍在索馬關前擺開陣勢,像一隻匍匐的黑色巨獸一般亮出了鋒利的爪牙,靜待狩獵的時機,原本灰暗的天空籠罩了一層黑色。
索馬關上方的將士看到亞希國的軍隊擺開攻城的架勢之後,臉上都浮現驚慌的神情,索馬關內一顆信號彈帶著刺耳的聲音冉冉升空,然後在半空爆炸開來,一朵血紅的花朵就此綻放,他們相信羅巴國已經看到了他們的求救信號。同時,他們也啟動了守城的大戰,一座紅色的能量罩瞬間把索馬關包了進去,不過看其精神力的波動,要比亞希國的弱太多。
等到太陽升起,陽光照射在索馬關城頭的一刹那,唐勇征快速抬手然後斬了下去,高塔上的旗兵快速發出信號。
“嗖~”
數百把鋒利的長矛瞬間刺破長空,帶著森寒的破風聲與照耀在這片大地的陽光一起,給非加國索馬關的將士帶來了問候。
第一波長矛發出之後,每架車弩後的十五名士兵迅速拉動繩索,一旁的士兵快速將長矛填滿,第一波長矛未至,第二波長矛已起。
第一波長矛快速擊在了碩大紅色的能量罩上,蕩起密集如雨點般的漣漪,長矛瞬間被震退滑落。不待漣漪消失,第二波長矛繼續落在了第一波長矛攻擊的位置之上。六波床弩的攻勢過後,紅色能量罩上的漣漪已經蕩漾到了城牆的高度。第十五波長矛再次飛來,原本整個迭蕩如湍流的紅色能量罩再也抵擋不住,發生了劇烈的震蕩,上麵的能量非常紊亂,看著如同驚濤迭起的海麵一般。
“嗖~”
第十六波的長矛再次擊在有些晃動的紅色罩子之上,紅色能量罩再也抵擋不住,頃刻發生一聲如驚雷般的巨響,化為了滿天的精神光點。
“歘~殺!”
唐勇征拔刀指向索馬關,大聲發出了進攻的信號。
“咚咚~”
戰鼓起。
“殺~”
後麵的士兵發出驚天動地的喊殺之聲。
位於最前方的步兵推著衝車,雲梯和投石車快速向前衝去。圓盾並和弓兵緊隨其後,騎軍依舊停在原地。
就在亞希國的士兵衝到索馬關五十步時,一個個士兵的身影突然直接掉進了下麵的陷阱之中,發出慘叫,長長的進攻路線隻留下了數處兩個兵士的寬度。除了衝車,雲梯和投石車停在原地,亞希國的士兵沒有停止,仿佛沒有看到一般繼續向前衝去,就這樣一個個衝進了明知會死亡的陷阱之中。片刻之後,陷阱被英勇就義的士兵填平,衝車,雲梯和投石車就這樣繼續被向前推去。
福生看著這有些不講理的一幕,輕皺眉頭,深吸了口氣。
投石車最先停下,由身材壯碩的投石手將巨石報上,然後直接發動進攻。巨石帶著巨大的破風聲向關牆上方和城內砸去。頓時響亮的沉悶聲響起,撞碎的石屑四散飛下。盾牌兵在投石車前方快速舉盾,弓兵位於盾牌兵身後,朝著關牆上方的紅甲士兵快速射箭。
在步兵推著衝車和雲梯到達關下之時,一道道陣法啟動的嗡鳴之聲接踵而來。一大片連成團的火陣瞬間亮起,位於前排的士兵直接燃燒了起來,一邊瘋狂地倒地翻滾,一邊發出滲人的慘叫聲。亞希國的士兵仿佛沒有感情一般,遠遠不斷地跑進火陣之中,試圖用人數的優勢將大陣硬生生擠崩潰。而此時城上的士兵,數人亮起靈力鎧甲,開始向攻城的步兵發起猛烈的攻擊。石頭,酒壇,燃料,弓箭如暴雨一般快速向關下襲去。
“武田師兄,我們不上嗎?”福生看著直皺眉頭,這根本就是在用大量士兵的性命來消耗對方的進攻。
“聽指揮。”武田麵無表情地說道。
福生深深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胸膛起伏不定,沒想到人的性命到了這裡真如草芥一般,有些不忍再看。
在一波波的亞希國的士兵慷慨赴死之後,關牆下方的大陣紛紛響起陣法破碎的聲音,一道道火陣就此破去,露出了裡麵一具具冒著黑煙的焦黑屍體。
就在此時一人騎馬直奔武田而來,發出了進攻的號令。
武田深吸口氣,看著四周的少年,說道:“精神戰師站在弓兵身側,朝城城牆上方發動精神攻擊,福生隨我前往城門處布陣,其餘人等到城門攻破之後再行前往。”
“是!”
“遵命!”
丹純一臉擔憂地看著福生騎馬向前奔去,小手用力抓了一下旁邊福天的頭。福天偏過蛇頭看向丹純,發出一聲好似寬慰的嘶鳴聲。
武田與福生身著黑色盔甲,有步兵在吸引火力,快速躲過了城上的攻擊,來到了關門之前。
“我布一道火陣燒毀關門和後麵的塞門刀車,你布枯藤逢春陣,待我破門之後,快速起陣,困住門內近處的士兵。”武田說完,掏出紅色陣法筆,快速畫陣。
福生應了一聲,手握驚雷,腦中的精神匣子疾速抖動,精神力快速朝手中的驚雷湧去。
不到一刻鐘過後,二人都是畫完了陣法。
“大家後退一些!”武田朝著四周大喊了一聲。
近處的士兵趕忙朝一旁閃去,福生往後退了兩步。
武田雙手向前一推,然後向下虛按,手拿陣法筆點在了陣眼之上。大火轟然如火山爆發一般熊熊燃起,把關門包裹了進去。
一盞茶的時間過戶,大門已被燒毀殆儘,裡麵傳出了士兵的慘叫之聲,就如同之前響起的一樣。
“福生,準備!”武田看到福生點頭之後,再拿陣法筆一點,火陣“嘭”地一聲化為了滿天的精神光點。
就在此時,福生將陣法推到了城門後麵,以驚雷之勢啟動陣法,一條條藤蔓種天而起,瞬間把大門後麵不遠處堵的水泄不通的士兵包裹了進去。
再過一盞茶的功夫,武田朝後麵打了個手勢,一直在觀察武田的高塔上的旗兵快速打出旗語。
“傳令,騎兵衝鋒!”唐勇征大喊一聲。
旗兵轉身向後麵的士兵發出旗語。
“殺~”
一聲驚天動地的喊殺聲過後,輕重兩支騎軍朝著索馬關城門發起了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