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宗的人撤去之後,眾人安心休息,福生看著不遠處波動的光幕和能量有些紊亂的陣法,眨了下眼,有著一絲無奈,歎了口氣,回過頭盯著劈裡啪的篝火發呆。
“福生,你去休息吧,後麵我來盯著。”趙處子打著哈欠走了過來。
“處子師姐辛苦。”福生撤去提前布置好的陣法,回到帳篷前,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周圍,這才走了進去。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福生依舊早早起床紮馬步,看著不遠處不斷點頭的蘇可,笑了笑。
早飯過後,無雙殿留下了五人,其餘人先行回宗。
“真是無了個語,好好的一個四級密藏,結果碰到一堆臭蛇臟鼠。本來能回了,非要當什麼爛好人,我這都沒說啥。現在倒好,留下來等到密藏入口關閉。”蘇可被強行留下後,十分不滿,看著一旁心不在焉的福生,黑著小臉兒喊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感動上天嗎?你是不腦子哪兒的有點兒大病”
其餘三人看著蘇可指著福生一邊碎碎念,一邊咬牙切齒,都是笑了起來。
“後麵烤肉的活兒我包了。”福生瞅了一眼喋喋不休的蘇可,輕聲說了一句。
“你包了”蘇可聞言眨了下眼,吞了口口水,彆的不說,福生烤肉的活兒還是沒得說,色香味俱全,不知道跟哪個大廚偷學的。想到這兒又來了氣,回想昨晚孫克把肉烤得一言難儘的樣子,要不是為了烤肉為了守護密藏入口,自己才不會留下來。想到能吃福生的烤肉,蘇可舔了舔嘴巴,又笑了出來。
眾人見蘇可小臉兒變幻不定,又樂了,還是福生對蘇可有辦法。
是夜,福生繼續第一班崗,有些無聊地在火堆和密藏入口來回打量。
“福生,”孫克把福生叫到了一旁,“白天蔣祟堅持留下來已經說明問題了,你覺得呢?”
“我沒有覺得,肯定有問題。”福生瞥了眼蔣祟所在的帳篷。
“我是說你覺得是不是可以收手了。”孫克說道。
福生聞言皺起眉頭,看著孫克的眼睛,說道:“他要的,可是我的命。”
孫克聞言抿了下嘴,猶豫了一下,說道:“如果他們倆正麵對峙,不會有廝殺。最壞的結果,那個人會離宗,而你以後將會永無寧日。你還要報仇,下山之後沒人能再保護你。而且,這將會對我玄極宗帶來巨大的損失。我勸你再想想,換種方法吧。”
福生驚訝地看著孫克,沒想到孫克居然把自己的打算全都猜到了,而且他所說的後果是自己沒有預料到的。此話聽起來有些刺耳,但細想之後,孫克說得確實在理。
福生有些惆悵地說道:“你有點兒可怕了,什麼事兒都瞞不過你。”
“出發之前那日,你湊到耳邊跟我說讓我防著蔣祟,我便猜到了蔣祟的背後是郭淳。因為他見識過你那次對朱元之後發出一聲龍吼將他震退,他就對你的異常丹田或者功法起了貪心,把蔣祟安排到了無雙殿當耳目。我又猜到郭淳很可能會通過蔣祟得到你此次外出的消息,這是最好的機會,他肯定會來。跟我說完之後,你又跟脫兔偷偷說了什麼,應該是通過脫兔讓趙宗主跟了出來,以防這次不測。”孫克直視福生的雙眼,露出微笑,繼續說道,“我隻是擅長觀察和推測罷了,可怕二字擔當不起。”
福生聞言長出口氣,對孫克而言,這類事已經見怪不怪了,無有些力地說道:“你說的確實比我想的長遠,那我讓脫兔師姐請趙宗主出來吧。”
“不急,這大晚上的,白天再出來也不遲。”孫克深吸口氣,拍了拍福生的肩膀,福生就是福生,真言雖逆耳,但也得碰到從善如流的人才能起到效果,從這一點,再加上福生可怕的天賦和功法,還有其謹慎的性格,未來可期。
福生沒有像孫克想得那麼多那麼長遠,隻是想到了讓郭淳現形,然後自己以後在玄極宗會少個大敵。被孫克這麼一說,確實不如和解,另想辦法。不知孫克如果身陷囹圄的話,還會不會這麼冷靜。
“道路千萬條,智取雖然費神,但可以兵不血刃。”孫克說完走了回去。
福生看向密藏入口的光幕,陷入了沉思。
無雙殿眾人出密藏的第三日,趙陽出現在了密藏入口。
“趙宗主?”第三班崗的蘇可率先發現了趙陽,驚呼一聲,趕忙起身施禮。
“蘇可,去休息吧,這裡我看著就行。”趙陽慈祥地笑了笑。
“沒事兒,趙宗主怎麼會來此?”蘇可看著趙陽旁邊的趙脫兔,有些疑惑。
“順道。”趙陽看向蘇可身後的無雙殿幾人,“小家夥們,這次表現不錯。”
蔣祟見到趙陽突然出現,吃了一驚,眼睛四處打量好像在尋找什麼。
眾人與趙陽打過招呼後,趙陽把福生叫到了一旁,疑惑地看著福生。
福生把事情原委相告,然後尷尬地笑了笑。
“行了,安心在此吧,入口應該不到兩日就會關閉,他發現我出現後應該就會回宗了。”趙陽深深看了福生一眼,沒想到這個小子如此深明大義。
兩日過後,密藏入口的光幕緩緩變淡直到消失,陣法撤去之後,之前堆積如山的精怪屍體也消失不見,這一次的四級密藏之旅算是完滿落幕。
福生回到玄極宗後,進入靈力塔三層繼續修煉。一邊修煉的同時,沒有再繼續看兵法,而是在思考郭淳的事該如何處理。雖然身在玄極宗,安全有所保障,但照此次的情況來看,郭淳仍是目前的心腹大患,如鯁在喉,後麵如果一旦被郭淳抓住機會,怕是仍將萬劫不複。
“嘶~”
福生大口吸了口涼氣,腦袋有些脹,因為想到了一個比之前還要壞的可能。如果郭淳幾番機會都被化解,會不會鋌而走險,直接將自己帶走,離開玄極宗。
“呼~”
福生來回緊閉了幾次雙眼,實在是想不出一個比較好的解決辦法,如果真按最壞的可能,自己以後在玄極宗的日子將會如履薄冰,步步驚心。此時,一個邪惡的念頭浮現,就是在一切未發生之前找機會將其抹殺,隻有郭淳死了,才會安全。可殺死一個靈將後期,自己怕是蚍蜉撼大樹,身邊又沒有可以商量和足夠實力的人,這個可能雖然能一了百了,但實施起來怕是不可能完成。
回到玄極宗後的當天晚上,無雙殿十二人加上紅莎在小食堂聚餐。
孫克發現充滿歡笑聲的餐桌上的福生一直愁眉苦臉,笑了笑,舉杯走了過去。
“怎麼著,想到好辦法沒?”孫克坐在福生旁邊,給福生的空杯倒了一杯酒。
福生看著酒杯一言不發。
“有些事急不得,就像你報仇那樣。”孫克與桌上倒滿酒的被子碰了一下,一飲而儘。
福生深知此理,但心中的擔心仍是沒有多大緩解,端起酒抿了一口,說道:“我挺好奇的,你之前是不是一帆風順,沒遇過什麼挫折打擊?”
“人不可能順風順水的,那樣的人要麼外強中乾,內心脆弱;要麼家大業大,但一失足就是一輩子;要麼內心強大,無堅不摧;要麼就跟我一樣,甘之如飴。”孫克笑著給福生倒上一杯。
“哎,怪不得蘇可不讓你繞,佩服!”福生端起酒杯與孫克碰了一下。
“所以?”孫克給福生倒滿一杯。
“我擔心最壞的事。”福生微皺的眉頭依舊沒有鬆開。
“還有時間,主要取決於他的耐心。”孫克眨了下眼說道。
福生端起酒看著杯裡的酒水,長出口氣,輕聲說道:“我想根除。”
孫克舉起杯子的手沒有絲毫停頓,一飲而儘,麵色平淡說道:“目前毫無勝算。”
福生聞言抹了把臉,眉頭皺得深了一分。
“根除需要等待時機,而時機不好把控,危險太高,代價太大,勝算太低。”孫克又給福生倒上一杯,與其碰了一下。
福生沒有端酒,看向孫克。
孫克看向福生,朝酒杯點了下下巴。
福生舔了下嘴巴,一飲而儘。
“但可以把時間拉長,從長計議。”孫克又笑了。
福生無語地長出口氣,這個家夥就這麼喜歡跟人繞來繞去嗎?
孫克給福生又滿上一杯,說道:“整個宗內隻有趙宗主和念純殿主算是知曉此事,你可以找他們幫忙給你弄一個殺器,玉石俱焚那種,但這隻是一時無奈之舉。”
福生聞言用手指輕輕敲打酒杯,緊皺的眉頭逐漸鬆開,端起酒杯,朝孫克正式地敬了一杯酒。
孫克看著福生不上頭的臉,明白福生酒量不會差,從桌上又拎過一壺酒給福生倒酒。
“灌我?”福生見狀挑了下眉。
“聽說上次有人給你寄信,還有幾本兵法。”孫克說道。
“你打算從戎了?”福生驚訝地問道。
“技多不壓身。”孫克笑道。
福生看著孫克,笑著拍了拍其肩膀,十分慶幸這樣的人是自己的朋友。
玄極宗瀑布旁,念純住處。
“這麼晚一身酒氣,來找老夫作甚?”念純放下手中的陣圖,疑惑地看著福生。
“這麼晚叨擾念純殿主,有事想找念純殿主幫忙。”福生訕訕一笑。
“應該是急事,說吧。”念純放下陣圖,招呼福生坐下,倒了杯茶。
“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想讓念純殿主幫忙引薦下,我想見煉丹殿的丹青殿主,有事需要請教他。第二件事有些嗝~”福生剛要說重點,一個酒嗝兒打了出來。
念純見狀皺了皺眉頭,這第一件事就有點不喜,為了福生已經去找過丹青兩次了,這要是再去,怕是自己真要欠下丹青這個家夥一個大人情。
“第二件事事關重大,所以念純殿主如果不管,我也不會說什麼,還會像以往一樣。”福生趕忙調整呼吸,正色地說道。
“福生啊,先不著急談第二件事,我想知道你憑什麼覺得我要幫你。”念純示意福生喝茶壓壓酒。
福生端起茶杯一飲而儘,抹了把嘴,頓感腦袋清醒了一些,說道:“其實我還有一個人選,本來是想著念純殿主慈悲心腸,為人大方,深受精神殿弟子敬仰,這才來想試一試。如果我剛才想錯了念純殿主,那我給念純殿主道個歉,這就去找另一個人!”
“行了,說吧。”念純沒想到福生這個時候還用激將法。
“第二件事,是問念純殿主有沒有可以讓靈將重傷的殺器,兩敗俱傷就行。”福生壓低了聲音說道。
念純聞言麵色一變,眉頭皺起,問道:“你用這種東西乾什麼?”
“什麼東西?”福生聞言笑了,看來念純還真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
“不用套老夫的話,第一件事可以,第二件事得跟我說明用途,我才會考慮。”念純見狀深知被套話了,哼了一聲。
福生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湊到念純耳旁低聲說了什麼。
念純聞言兩眼瞪圓,謹慎地說道:“真有此事?”
“福生不敢造謠,問趙宗主便知真假。”福生又打了一個酒嗝兒。
“你先回去。”念純思考了片刻,還是打算此事要去和趙陽通個氣。
“多謝念純殿主!”福生起身施禮,走了出去。
玄極宗高處涼亭,趙陽負手站在亭邊望著天邊的銀鉤。
“念純打擾趙宗主雅興了。”念純拎著壺酒走進涼亭。
“念純副殿主深夜到此,不知何事?”趙陽轉過身,看著桌上的酒壺,眉頭微皺。
“老夫是為福生的事而來。”念純把福生找自己的事跟趙陽說了一遍。
“確有此事,我也在想如何處理才會妥當一些。”趙陽坐了下來。
“這種事在各處宗門並不少見,但身份到了,到了這一步的,實屬罕見,處理不當,很可能會給宗門帶來危機。”念純給趙陽倒了杯酒。
“福生的辦法可以先用著,那個東西我來想辦法,”趙陽說完長出口氣,“我還想閉關呢,沒想到會碰到此事。”
“衝擊靈帥需要的時間可不短。”念純感歎地說了一聲,趙陽已是靈將巔峰,距離靈帥,一步之遙。
“嘖,之前武田的推薦信中提過一句,福生到靈尉之後會下山,很大可能會去參軍,裡麵隱約提到過他的仇家。福生丹田特殊,前途不可限量,如果培養得當,不僅僅是我玄極宗的榮耀,很大可能會給國戰添一把柴。此事可大可小,無論如何,我都希望福生平安。”趙陽歎了口氣,雖說山上之人不管山下之事,但近年來戰事吃緊,朝廷把手伸向了山上,但家國不分家,否則國之不國,家亦難家。此多事之秋,人心難安。
念純沒想到趙陽想得更多一些,但明白了趙陽已經在打算此事,當即說道:“福生的事,我會儘量幫忙,靈尉對他隻是時間問題。”
趙陽點點頭,舉起杯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