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的星光突然凝滯,九顆暗星連成的銜尾蛇圖案被一道青光劈開。華一凡抬頭望去,看見月輪中浮現出樓船剪影,七十二盞琉璃宮燈將血色海麵照得通明如晝。
“風動九霄,星移三垣。“
清泠女聲穿透波濤,素白緞靴踏著星輝落在冰麵。來人身著月華鮫綃,腰間懸著的不是玉佩,而是半塊殘缺的青銅星盤——與海底祭壇的十二巨柱紋路如出一轍。
天機閣主突然發出厲嘯,破碎的紫袍在罡風中獵獵作響:“風氏餘孽!“
女子廣袖輕揚,九枚玉簽破空成陣。華一凡瞳孔微縮——那些玉簽的落點,竟與陳宇胸口的淨世陣圖完全契合。
“三百年了,你們還是隻會說這句廢話。“她指尖撫過星盤缺口,海底突然升起十二道青銅虛影,“風若曦今日便要看看,所謂天機閣,承不承得起逆天改命四字!“
陳宇突然劇烈咳嗽,冰晶心臟迸發的寒氣在海麵凝出卦象。風若曦眸光微動,玉簽轉向插入冰麵:“坎離易位,歸藏起複!“
整片海域突然顛倒,華一凡看見自己的倒影立在雲端。更詭異的是,風若曦腳下延伸出七條星軌,其中三條竟與自己手中的玄霜劍銘完全重合。
“接著!“女子拋來半卷帛書,殘破的絲絹在華一凡掌心化作流動的星圖。那些糾纏他許久的記憶碎片突然歸位——三百年前剖心種晶的淩霜仙尊身側,始終站著個手捧星盤的青衣侍女。
天機閣主突然化作血霧遁走,空中回蕩著癲狂嘶吼:“七星聚首時,老夫在墮龍淵等著收屍!“
風若曦並未追擊,轉身時鬢間步搖垂下九曜流蘇。華一凡突然發現,那些星芒的排列方式,竟與陳宇昏迷時空中凝結的暗星一模一樣。
“你體內有半塊璿璣玉魄。“她目光如刃掃過華一凡心口,“而這位公子“纖指隔空點向陳宇眉心,“承載著另外半塊。“
海底傳來青銅巨柱的轟鳴,十二道虛影在風若曦身後結成渾天儀。華一凡的冰晶心臟突然灼痛,無數星紋順著血管爬滿脖頸——這些紋路與女子頸間刺青如出一轍。
“三日後,月蝕之時。“風若曦甩出纏在腕間的星河紗,“若不想被璿璣玉魄反噬成星傀,就跟我去取《連山易》真本。“
陳宇在此刻蘇醒,指尖金紋突然纏住星河紗。風若曦身形微晃,麵紗被勁風掀開一角。華一凡看見她耳後有三顆朱砂痣,排列方式竟與淩霜仙尊劍柄上的三星印完全相同。
“風姑娘可曾聽過“陳宇拭去嘴角金血,“璿璣玉魄本是一對同心佩?“
海麵突然升起濃霧,霧中傳來絲竹之音。風若曦的星河紗無風自動,在虛空勾畫出古老婚書的輪廓。華一凡的冰晶心臟突然不受控製地狂跳,那些星紋在他皮膚下遊走成生辰八字。
“有意思。“風若曦勾起唇角,眸中星河倒轉,“原來我風氏三百年前丟失的聘禮,藏在公子的心竅之中。“
遠處突然傳來螺號長鳴,九艘玄鐵戰船破霧而來。船首站著個戴青銅儺麵的男子,手中令旗與天機閣主碎裂的羅盤材質相同:“奉閣主令,請風大小姐回閣完婚!“
風若曦突然挽住華一凡的手臂,星河紗將三人籠罩其中:“夫君,這些雜魚就交給你了。“
青銅儺麵男子揚手揮旗,九艘玄鐵戰船列陣如鋒。船身機關轉動間,三千枚淬毒弩箭化作烏雲壓頂。風若曦足尖輕點冰麵,星河紗驟然展開成星幕,箭雨觸及紗幔竟凝成冰晶墜落。
“借劍一用。“她突然扣住華一凡手腕,玄霜劍感應到星河紗的氣息,劍身星紋暴漲三丈青光。兩人掌心相貼處浮現同心紋,華一凡眼前閃過陌生記憶——月下撫琴的白衣女子,正是風若曦前世模樣。
“坎位七步!“風若曦低喝,帶著華一凡旋身避開血色令旗。玄霜劍在她手中化作遊龍,劍氣掃過之處,戰船桅杆應聲而斷。華一凡嗅到她發間冷香,竟與淩霜仙尊殘魂的氣息如出一轍。
陳宇突然咳著血笑出聲:“這時候還眉來眼去?“他撕下染血的袖袍拋向空中,淨世金紋在布帛上燃起蒼火。青銅巨柱虛影受蒼火牽引,將三艘戰船絞成碎片。
儺麵男子暴怒,令旗插入甲板。海水突然沸騰,九條血蛟破浪而出。風若曦將星盤按在華一凡胸口:“用你的冰晶心竅引動天樞星!“
劇痛中,華一凡看到星盤缺口與自己心臟嚴絲合縫。七道星芒自天穹墜落,在兩人周身結成劍陣。風若曦的青絲瞬間霜白,星河紗染上月華:“搖光破軍!“
劍陣化作流星撞向血蛟,爆炸的強光中,華一凡瞥見風若曦耳後朱砂痣滲出血珠。她突然傾身貼近,唇間渡來一口含著星輝的真元:“屏息,要來了。“
海底突然升起十二道青銅柱實體,柱身浮現的銘文竟是兩人生辰。華一凡的冰晶心臟迸發藍光,與風若曦頸間星圖共鳴。陳宇的淨世陣圖不受控地浮空,將剩餘戰船壓入漩渦。
儺麵男子在船骸中暴起,青銅麵具裂開,露出與天機閣主七分相似的麵容。他手中令旗化作骨刃刺向風若曦後心,華一凡本能旋身相護。
“嗤——“
骨刃穿透肩胛的瞬間,三百年前的記憶如潮湧來。華一凡看見月下撫琴的風若曦被骨刃穿心,而執刃者正是如今的天機閣主。懷中星盤突然發燙,將骨刃熔成鐵水。
“你“風若曦扶住踉蹌的華一凡,指尖星輝按住他血流如注的傷口,“為何要救?“
華一凡握住她顫抖的手,玄霜劍自行飛起斬落儺麵男子右臂:“星盤告訴我,三百年前欠你一條命。“
陳宇突然從後方抱住搖搖欲墜的二人,淨世金紋結成蓮花陣:“要調情等逃出去再說!“海底突然裂開深淵,青銅柱開始下沉。
風若曦祭出星盤,缺口處浮現半枚玉佩虛影。華一凡心口的冰晶突然躍出,與玉佩嚴絲合扣。整片海域被青光籠罩,下沉的青銅柱托著三人衝出海麵。
“抓住!“風若曦將星河紗纏在二人腰間,自己卻因真元耗儘向下墜落。華一凡反手抓住她的腕鈴,鈴鐺突然化作鎖鏈將三人捆在一起。
陳宇苦笑著咳血:“這下真成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他胸口的淨世陣圖突然離體,在雲端映出三百年前的婚書——華一凡與風若曦的名字赫然在列。
九霄雲外傳來鐘鳴,被斬落的儺麵右臂突然化作血鴉傳訊:“三日後的月蝕,墮龍淵婚典,恭候諸位送死。“
風若曦昏迷前最後扯下華一凡半片衣襟,沾血畫出星路圖:“你的心藏著打開墮龍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