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在樓下,好像還病了——”
沒等思薇的話音落地。
書舒便行動快於大腦的往樓下走。
僅兩段樓梯而已,不過幾十秒就到達了一樓。
已經是這個時間,玩累的大家早回房間休息去了,木屋整個大廳空蕩又安靜,書舒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靠近門口桌子前的男生。
而後。
整個人怔愣在了原地。
該怎樣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訝異,錯愕。
前一刻還是夢裡的人,下一刻他就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荒誕到不禁讓書舒質疑起來。
其實她並沒有真的被思薇吵醒,還夢裡吧,否則,她為什麼會在這裡看見裴渡,在這個與那棟彆墅隔了大半張地圖的地方看見裴渡呢?
“……”
周身氣息冷淡的男生坐在那裡,他坐著的姿勢特彆規矩,手掌放在膝蓋之上,頭微側著,下顎與頸部的線條乾淨利落。
他的視線始終盯著大門口的方向。
一動不動,模樣分外執著。
就像是在守著什麼於他而言很珍貴的東西,而門口是唯一出入口,他不可以鬆懈絲毫,以防寶貝會在不留神間溜走。
書舒屏息,輕輕出聲,喊他:“裴渡。”
“……”
被喊到名字的人沒有第一時間動作,可卻在頃刻間不可置信的渾身一震。
而後。
如同失去動力被重新安裝上電池的機器一寸寸活過來般。
他回過了頭。
看見了站在身後的書舒。
兩個人四目相對的那瞬,四周空氣仿佛都寂靜下來半秒。
須臾。
裴渡慢慢從座位上直起身,朝書舒走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穩,期間目光在看見書舒的那一刻就沒有再挪動過分毫。
直至,他停留在書舒麵前。
書舒眨了眨眼,驚訝地問:“裴渡,你怎麼會來到這裡的?”
兩個月不見。
裴渡的模樣似乎變化了許多。
原本額前略長的碎發剪短了,露出了完整的漆黑的眉眼,整張臉輪廓分明,那種溫和的少年感似是在不知不覺褪去,給人的距離感更加強烈了。
一雙深色的瞳仁,冰涼冷淡,盯著人看時,隱隱當中顯露出幾分屬於成年男性的淩厲感。
書舒犀利總結:這是,長大了?
“……”
她還在等裴渡的回答。
但裴渡沉默著,並沒有說話。
男生臉上沒什麼表情,隻見他緩緩抬起了身側的右手,在書舒意外的目光中,骨節分明的手掌張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掌心女孩子手腕的觸感傳導至大腦神經。
是纖細的,是柔軟的,最重要的——是溫熱的。
而溫熱代表著真實。
代表著他抓住的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
確認到這件事。
裴渡眼眶邊幾乎是瞬間迸發出一抹熱意來,胸腔裡那顆孤獨飄零長達整整兩個多月的心臟終於算是落在了實處。
疏密有致的長睫顫動兩下,他再次掀眸時,看書舒的眼神直接變了。
依舊還是冷的。
可冷中卻摻雜委屈,控訴。
他嗓音低啞乾澀,緊繃地從唇間重重吐出兩個字:“騙子。”
大騙子。
騙他說隻是休息一周。
騙他隻是回家看望一下家人。
他整天盯著時鐘,抱著他們的狗數著一分一秒度過了七天,可她卻沒有出現。
管家周伯見瞞不過隻得告知,她根本就不會再回來了。
她徹底的離開了。
書舒當然明白自己的謊言總有一天會被拆穿,但是她沒有想到拆穿後還能被當事人“抓到”進行當麵問詢。
“……”
女孩子臉上閃過一道不自然的神色,打哈哈道:“那個,你知道啦,是的啦,我不是休假,我是辭職。”
事實原本已是既定。
可是通過她親耳聽到,又是另一番難言的感受。
裴渡緊盯書舒,艱難地開口:
“你的狗不要了嗎。”
“音音就是這樣負責的。”
嗯?
大福嗎?
書舒大大方方地解釋說:“我覺得大福留在彆墅裡生活會更好。”
雖然狗是書舒撿到的,但是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把狗帶走。
不僅僅是對狗狗好,更重要的是她希望有狗狗以後能陪著漂亮木頭,他可以去遛遛狗,跟狗說話,陪狗玩
這樣一來。
漂亮木頭就不會成天那麼悶啦。
她希望他可以開朗一點。
書舒感覺到扣住自己的手掌在猛然收緊。
有點疼。
這件事算她理虧,書舒輕輕甩了甩手臂,問道:“那個,裴渡你還要抓到什麼時候,能不能鬆——”
沒等把話說完書舒就被迫靜音了。
隻見下一秒還好好站在麵前的人,下一秒眉頭緊皺轟然倒了下來。
徑直,倒在她身上。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