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安市很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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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來的時候就覺得這棟彆墅挺漂亮了,不想到夜裡,所有的燈悉數亮起,從外麵看,它就如同墜落在寂靜森林中會發光的寶石盒子,愈發賞心悅目。

夜風微微徐徐。

前院裡,支著個四通八達的帳篷,火堆燃起,衝淡夜風帶來的涼意,旁邊放有果木炭的燒烤架上各種烤串在油與佐料的輔助下散發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書令晨和裴慕音兩個人坐在旁邊,手捧空盤子,看著書舒,滿臉坐等投喂的期待神情。

“這個好了。”

書舒戴著手套,將兩塊五花肉拿下來,另隻手用剪刀依次將肉剪小放到兒子與女兒的盤子中。

“吃吧。”

然後書令晨和裴慕音分彆叉起一塊肉,不約而同遞到了書舒嘴邊,又異口同聲道:

“你先吃。”

“姐姐先吃。”

他們當即意外地看向對方。

書舒笑著湊過來,把兩口肉都吃掉了。

大約是看媽媽烤串的姿態遊刃有餘,感覺挺簡單的,書令晨躍躍欲試。

“我想試試。”

書舒就給了他手套和夾子。

在旁邊跟著書舒烤了幾串,書令晨認為自己可以上手了,就對媽媽和妹妹道:“你們都坐下歇著吧,交給我,我來烤,你們就隻要負責吃就好了。”

書舒挑眉,看了看兒子,並不打擊孩子充滿興趣的積極性,爽快地讓開了烤爐前的位置。

書令晨利索地挽起袖子,走上前,一副大刀闊斧,準備大乾一場的模樣。

離開媽媽的六分鐘後:

“肉怎麼全粘在架子上麵了?”

“這個年糕本身就是黑色的嗎?遇火之前是白色,一遇火就變黑色了?”

“我靠,裡麵什麼玩意兒燒起來了?!”

少年跟隻動物園裡的猴子似的上躥下跳,被烤架裡突然冒出的明火給嚇一跳,正驚慌失措之時,裴慕音趕緊把書令晨拉到旁邊,書舒淡定的往烤爐中灑了水,火登時滅下去。

書令晨扭看了看糟糕的燒烤架,有點抱歉地撓撓頭:“搞砸了。”

“這有什麼的。”書舒說:“誰第一次做一件完全沒接觸過的事就能一定順利的,我第一次烤的時候差點兒還把院子給點著了呢。”

“啊?”

媽媽剛才烤得那麼熟練,書令晨很難想象到媽媽把院子給點著時的場景。

“想學還不容易,多動手幾次就會了。”

書舒又重新戴上手套,手把手的教書令晨,書令晨這才知道,烤串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有很多講究的細節,譬如碳燒到什麼程度放串,什麼時候刷油,什麼時候撒鹽和孜然辣子,烤葷菜和素菜時又分彆有什麼不同。

最後,書令晨逐漸摸到門道,終於獨立的烤出了一盤像模像樣的串,在他緊張又期待的目光中,書舒和裴慕音拿起來嘗。

“咋樣咋樣?能吃不?”

“出師了。”書舒豎起大拇指:“深得我真傳。”

“超好吃。”

裴慕音十分讚同地附和,然後她抬起頭,看清楚眼前燈光下麵少年的臉,怔了下,剛要抬手提醒:

“哥你的臉——”

話還未說完。

書舒順口就把話給接了過去:“哎呀,我們的火雞仔寶寶烤出了這麼好吃的串,這麼值得紀念的事情,此處應該拍張合照吧?”

書令晨覺得媽媽說得對,立馬道:“拍拍拍。”

裴慕音懵懵地看向書舒,書舒俏皮衝她眨了眨眼,秒懂後,兩人相視一笑。

於是。

書舒掏出了手機,點開相機功能,書令晨看到媽媽的手機背朝他們,當即納悶出聲:“咦,不是自拍嗎?”

在他的認知裡,自拍一般來說都是用前置攝像頭的。

書舒麵不改色解釋:“其實後置攝像頭能顯得臉更小。”

“這樣啊。”

書令晨不疑有它。

“準備好了嗎?來——茄子!”

所有人臉上都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隻聽哢嚓一聲,畫麵定格。

“記得發我一份。”

“ok。”

書令晨剛體會到燒烤的樂趣,沒心思去玩手機,拍完合照就又跑回烤爐前再接再厲了。

他烤得專心致誌,甚至嘴裡還哼起了不知名的歌兒,絲毫沒注意到身後媽媽和妹妹湊到手機前,不知在手機裡麵看到了什麼,兩人忍不住偷笑起來。

彼時國外的早晨八點。

裴渡看到女兒一分鐘前新發的朋友圈動態。

文案是:

[燒烤記,૮₍˶ᵔᵕᵔ˶₎ა]

還有配圖。

是一張合照,照片中有三個人。

背景在夜晚的戶外。

書舒在最前麵,她紮了個鬆散的丸子頭,有幾縷碎發從鬢邊溜出,看起來慵懶又隨意,微揚起白皙的下巴,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帶著明晃晃的笑意,餘光瞥向身後的書令晨與裴慕音。

現在的裴慕音麵對鏡頭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不自在的閃躲,她乖巧地站在那裡,眼睛亮晶晶的比了個耶。

而書令晨——

裴渡視線停留在兒子身上,眸光滯了兩秒。

隻見少年舉著個盤子,盤中裝有色澤不錯的烤串,這大約是他的成果,以至於整張臉上都洋溢著滿滿的自得與驕傲。

就是,是一張,黑乎乎的臉。

估計是被碳給熏的,叫人隻看到他的一雙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還有咧嘴的笑。

牙還挺白,挺整齊。

裴渡默默評價。

他猜測著這張照片的由來。

提議者應當是音音,音音和女兒都是知情者,而兒子是不知情者,否則,他不會笑得那樣的毫無防備。

裴渡看了一會兒這張照片,然後,長按,保存。

直到燒烤結束,書令晨才發現自己的那張“黑照”。

黑,是字麵意思。

書令晨原本想讓裴慕音把動態給刪掉,不過想到,這是他們三個人的第一張合照,意義非凡,反正發都發了。

好在,妹妹wx好友就幾個。

他,媽媽,還有……那誰。

那誰應該很忙吧,肯定忙到平時都不會有空看朋友圈動態的吧。

書令晨隻央求媽媽和妹妹千萬不要外傳,不然,他霸氣的形象全要毀了。

三人互道晚安回到房間。

書令晨洗完澡,乾淨清爽的躺床上,點開對話列表中備注為“小鬼”的對話框。

自從小鬼說有事後,他們就再也沒一起打過遊戲。

「小鬼。」

「暑假作業寫完了沒有?」

「我最近出來避暑了,說出來你可能也會覺得很巧,我到的這個地方,和你描述過的生活特像,也可以衝泉水,戶外燒烤,早上和晚上的風也是有點冷的。」

書令晨舒服的裹著鵝絨被,發完消息就準備切出去,想著這個點,小鬼大概率得睡覺了。

下一秒。

「玩兒得開心嗎?」

——引用第二條消息。

書令晨驚訝回複:

「你還沒睡啊?」

「開心啊,當然開心咯,都後悔沒有早點來這個地方。」

過了會兒,對話框對麵彈出個新的氣泡。

「開心就好。」

書令晨又問:「暑假作業什麼時候能寫完?」

他出主意:「我教你一招要不要,就是你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寫作業,其它的什麼也不要做,我保你一周之內能把全部的作業給寫完,這樣,你之後的假期就可以儘情的玩耍了,怎麼樣?」

「嗯,的確是個好主意。」

對麵又引用倒數第二條消息,回道:「大概五天,能結束。」

書令晨:「o的k,那到時候我繼續帶你打遊戲,畢竟我答應過你,這個暑假帶你上最高等級。」

須臾。

「好。」

書舒和倆崽的避暑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這裡遠離熱鬨的城市中心,少了喧囂,多了寧靜,不知不覺中仿佛時間都跟著變得緩慢起來。

昨天晚上三個人很晚才睡覺。

早晨。

兒子和女兒還在熟睡中,書舒洗漱完,輕手輕腳地出門到院子裡。

這幾天天氣很好,書令晨幾乎每天下午都要去後麵的泉水池裡玩,還捉了十幾條手指那麼大的小魚拿回來養著,就養在院子裡一個連接活水流動的淺池中。

書舒挖了些魚餌料放進池中,餌料隨著水散開,小魚們頓時成群結隊的擺動著尾巴遊來,爭先恐後張嘴接食。

其中有條鯉魚,似乎仗著自己顏色不同,格外的凶,每次都把其它魚撞跑或者咬跑後,自己獨享美餐。

“這麼霸道,難道小晨要給你關禁閉。”

關禁閉指的是書令晨看不慣小鯉魚的惡劣行徑,單獨給小鯉魚放進玻璃缸中,讓它在水池邊,隔著層玻璃,“看著”彆的魚吃。

書舒用一柄長細勺挖了勺滿滿當當的餌料,放在鯉魚跟前,擋住它的嘴,它忙著吃,也就沒工夫去打架了。

此時是早晨七點。

山林間白色霧氣未散,遠遠望去,如同畫中的仙境,耳邊時不時傳來不知名鳥類清脆好聽的叫聲。

“慢點吃唄。”

“聽說過沒有,魚有很多種死法,清蒸的,紅燒的,水煮的等等等等,還有一種就是,撐死的。”

書舒聽著鳥叫聲,蹲在地上邊喂著魚和魚聊著天。

真是有夠無聊。

和魚說話。

說完,書舒自己都不自覺笑了笑。

忽地。

她嘴角的笑頓住,似有所感般,回過頭看去。

就看到——

用圓形石頭砌成的小台階上,身形修美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

他一副才從正式場合出來的裝扮。

襯衫,西褲,皮鞋,同色係的西服外套掛在蘊含著力量感的右臂彎處,冷白立挺的五官,一雙看著書舒的漆黑眼眸仿佛還沾染著清晨帶有涼意的霧氣。

空氣因詫異而安靜幾秒。

書舒反應過來:“…你、什麼時候來的?”

裴渡:“在‘難怪小晨要給你關禁閉’的時候。”

“……”

所以為什麼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

裴渡提步走上最後兩階台階,停在書舒旁邊,也跟著在淺池旁邊半蹲下,眼睛停在淺池中那條黃鯉魚上,聲音低淡:“是它嗎。”

霸道的魚,是它嗎。

“…昂。”

裴渡微點了下頭:“嗯,的確比其它的魚要胖些。”

書舒:“……”

剛才說的話全都被聽到了。

所以,又是為什麼自然的聊起魚來。

書舒不禁側頭,從她的視角看過去,能看到男人低垂顯得愈發疏密的睫毛,高聳的鼻梁。

他目光寡淡,仿佛真的就是好奇到底是哪條魚這麼霸道,特意過來看看。

察覺到書舒的視線,幾秒鐘後,裴渡才轉過頭,深暗的瞳孔正正好與她對視上,薄唇輕啟:“音音這幾天過得好嗎?”

這是第很多次。

裴渡但凡出超過五天以上的差,回來見到書舒都會問她這個問題。

她說:“好。”

裴渡:“這裡熱不熱?”

“不熱。”

這裡真的很涼快,就算是全天溫度最高的時候,都不需要空調和風扇。

正當書舒有點奇怪於裴渡問出這樣一個問題時,就又聽見他口吻隨意著:“安市很熱。”

“……”

哦,這下書舒懂了。

他們三個人之所以來到這裡,吃的東西,用的東西,居住的地方,全部都是由裴渡一手安排的。

但這人,還一副“求收留”的模樣。

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可就是莫名讓人感覺,倘若她裝聽不懂默認拒絕,他就要可憐兮兮的無家可歸了。

書舒最無法忘掉的,就是裴渡裝可憐的手段,她張了張嘴,最後出口的是:“樓上有空房間。”

“好。”

裴渡看著書舒,牽了下唇角,方才那種可憐兮兮的意味完全消散不見。

“我第一次過來,不太熟,又要麻煩音音帶我去了。”

書舒:“……”

為什麼,有種上當了的感覺。

推開大門的時候,書舒百思不得其解。

裴渡裝可憐的確有一手。

但,那不是以前嗎?

他不是失憶了嗎?

怎麼感覺他還是精準的知道這招對她,管用。

納悶。

裴渡換好拖鞋,跟在書舒身後上樓,他從書舒不經意放輕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中猜到兩個孩子還在睡覺。

“這間,還有那間是空的。”

書舒告訴裴渡那幾間是空的,不過,並沒有告訴裴渡自己是住在哪一間。

稍加思索片後,裴渡選擇了書舒和女兒隔壁的那一間。

裴渡行李還沒送過來,不需要收拾。

“音音吃早飯了嗎?”

顯然沒有,兩個孩子都還沒起來呢。

明知故問的問題。

還沒等書舒回答,裴渡就已經進了廚房,邊係圍裙,問:“三明治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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