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書令晨喊自己,裴慕音加快手上整理卷子的速度。
“好,等一下,馬上。”
等整理好,書令晨還是沒有把手上的草稿本遞過去,而是撓了撓眉毛,說道:“那個,妹你能不能先跟波羅仔換個位置坐,我這個題目,挺複雜的,一時半會兒的肯定解不出,等解完再換回去。”
“好。”
裴慕音不疑有它地起了身。
書令晨示意波羅仔過去,然後,兄妹倆就坐成了同桌。
裴慕音模樣乖巧地等待著書令晨說話,書令晨卻先是目光警惕地環視周圍,仿佛在確保沒有人關注到自己這邊。
隻見少年一臉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把“護”在懷裡的草稿本掏出來。
“妹,你看看,切記,隻能看,不要讀出來。”
裴慕音也被書令晨這副神秘的模樣給整緊張了,跟著點點頭,兩個人就跟小特工在碼頭接頭似的,她鄭重地接過了草稿本,又鄭重地打開了第一頁。
然後她就看到:
“春秋戰國時期,將軍a殘暴不仁!品性惡劣!素質低下!在行軍途中打劫了一座村莊,村民們的雞鴨鵝豬全部無一幸免,甚至在準備離開之時,還拐走了某位村民剛出生不久的女娃娃。”
“那女娃娃長得那叫一個玉雪可愛,討人喜歡,將軍a心念一動,直接宣布要將女娃娃收做當女兒,不明真相的女娃娃長大後,就管將軍a叫了爹!”
看完的裴慕音眨了眨眼:“oo???”
書令晨興致衝衝地問:“妹,你看出來這是什麼了嗎?”
“嗯……”裴慕音小聲猜測道:“這是,哥在寫的小說嗎?才兩段,會不會太短了呀。”
“啊不是啊。”書令晨說:“我是問,你通過這個故事,有沒有從中得到什麼,嗯,啟發,對,就是啟發?”
女孩子搖搖頭,表示茫然。
書令晨不死心,又問:“你有看過那種寓言小故事嗎?”
“有的。”
“對,就像是那種寓言小故事,不是在人看完之後都會獲得某些知識嗎?那你從哥的這篇故事裡,獲得了某些知識點?”
裴慕音又返回去認真看了看,在少年炯炯有神充滿希望的眼神中,說:“會有將軍的名字叫a的嘛?”
“……”
那重點是這個嗎!
書令晨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委婉了!他指著草稿本,忍不住主動開口提示道:“就是這個女娃娃呀,這個將軍a,打劫她家,還把她搶走了,可是她太小,被蒙在鼓裡,就喊a叫爹。”
“知道有個成語叫做啥不,被迫認賊為父,多可憐的女娃娃啊,妹,你覺得應不應該讓這個女娃娃知道真相,然後幫助她回到屬於她自己的家!”
“……”裴慕音一臉懵圈,還是不知道書令晨想要表達什麼。
這時,一隻纖白的手越過兩兄妹,拿起草稿本,拎在手裡看了看。
書舒挑眉:“謔,怎麼還有將軍叫a的?”
書令晨直接:(´ཀ`……)
書舒看著兒子鬱悶的模樣,仿佛了然於胸,頓了頓,她從自己桌上拿過本習題,遞給女兒:“慕音幫忙批改下你哥的物理習題吧。”
原本這是書舒的活兒。
女孩子應:“好~”
然後書舒又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走,陪我去小賣部買酸奶。”
“噢。”
書令晨懨懨起身。
…
去往小賣部的路上,少年頹廢地耷拉著頭。
“在擔心妹妹會離開我們?”
被媽媽一語道破想法,書令晨默默點了點頭:“嗯……”
其實昨晚在聽到妹妹說和那個人販子“和解”之後,少年就控製不住的心慌起來。
妹妹是從京市來的,還喊人販子是爸爸,要是人販子帶妹妹回京市了怎麼辦,要是再也不能每天見到妹妹了怎麼辦,妹妹在京市都沒有朋友,再被傷心怎麼辦?
“不會。”書舒聲音平靜卻堅定地說:“妹妹不會離開我們。”
她了解女兒,更了解,那個人,不用猜都知道,女兒在哪裡,他就會待在哪裡。
這抹思緒不禁讓書舒回憶起了很久很久之前——
她結束了短暫的“小女傭”遊戲,而他明明是一個從不肯輕易出門的人,卻跨越了大半張地圖,硬是兜兜轉轉在那個偏遠的小鎮上的找到了自己。
十多天的風餐露宿,嘴巴起皮,那張俊美的臉愈發蒼白,就這麼眼巴巴地盯著她看,除非她一起,否則,他怎麼都不肯走。
…
書令晨抬起頭,問書舒:“真的嗎?”
“嗯,我向你保證,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媽媽的話就像一劑強心針,書令晨眼睛漸漸亮起,恢複活力,捏緊拳頭:“哼到時候那人販子要是要帶走妹妹,我就跟他拚了!”
過了會兒,他記起什麼,語氣幽怨地說:“不對,您騙過我,您剛……來那會,您說您睡在大街上!”
書舒看了看天,不認:“咦,有嗎?”
“你錄音了嗎,沒有證據的事情可不要亂說,不然告你誹謗的。”
書令晨:“……”
…
倆父女分享日常從一開始的互發照片逐漸演變成了會互發短視頻。
會議桌上。
因是國外分部,會議桌上都是些外籍麵孔的工作人員,卻早已深諳這位華國董事長的雷厲風行與冷酷無情。
正當所有人全部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正襟危坐地準備應對這場會議時,就看到上頭主位上的男人掏出了手機,斂著眉,將鏡頭豎起,對準會議桌,繞了圈。
“……”
什麼情況???
剛才董事長,是拍了個視頻嗎?!
o。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一貫不苟言笑的董事長?竟然有天也會做出這種“接地氣”的事情?
…
會議結束後,回到辦公室的裴渡也收到了女兒發來的視頻,他點開。
視頻中畫麵是對準門的,女兒在說,準備去學校啦。
而這時,背景裡又有道女聲溫柔輕快地傳來:
“慕音,是不是忘記擦防曬霜啦,寶寶先不要穿鞋,今天有體育課,太陽很大,先來擦下防曬霜。”
裴渡甚至都不用分辨就認出,是那個女生。
這兩天,女兒的日常裡幾乎都能或多或少的找到她的影子。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裴渡好像摸清了些,為什麼會覺得視角不對等,這個女生對待女兒,太過細心,不是朋友,倒像是——作為父親的他對女兒才會有的關心。
更準確點來說,是作為父母。
?
裴渡被自己冒出的想法弄得微皺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