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女孩因為太胖,想要做出盤腿的姿勢並不方便,隻能雙腿伸直,笨拙的癱坐在地毯上。
她到肩膀的頭發淩亂,劉海很厚,下麵的臉蛋圓肥,白皙的嘴角沾滿巧克力汙漬。
加上目光呆呆的,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很滑稽。
這個模樣,的確沒有誰會願意相信她就會是裴家大小姐。
像剛才那些話,裴慕音在家都已經聽習慣了,以至於她聽到都沒有太大的反應。
每當裴家來了新傭人,老傭人就會給她們這樣“科普”。
也不算添油加醋,大多都是實話。
奶奶不喜歡她,而爸爸……也不願意看到她。
所以才會選擇常年不回家。
裴慕音沒有朋友,每天除了上課就是與小提琴為伴。
她其實很想要交朋友的,可在家裡她隻要與某個傭人稍微說過幾次話,沒過多久那位傭人就會被辭退。
而學校裡,她期盼和哪位同學來往,最後那位同學都會成為活潑開朗的時瑤的朋友。
或許注定是這樣,沒人會喜歡,會在意性格木訥的她。
這麼想著。
裴慕音更加急切的往口中塞巧克力,這代表她心情正處於極度糟糕的地步。
她撕扯著巧克力的包裝袋,忽地,麵前的零食堆裡滾落出一個空的蛋糕盒子。
這個盒子裡原本裝有一塊草莓酸奶慕斯。
慕斯已經被吃掉,但盒子被她洗乾淨,保存了下來。
裴慕音雙手捧起蛋糕盒子,又想起了那個在安市碰見過的慕斯姐姐。
她很愛吃,就是偶然刷到那家甜點店的推送貼,就大老遠跑過去買甜點,但是沒想到,會遇到一個這樣的姐姐。
裴慕音還記得她的模樣,她的聲音。
她好漂亮,說話時那樣的溫柔,聲音那樣的好聽,更關鍵的是,她把慕斯遞給她時那麼貼心的關照到了她的局促。
慕斯姐姐給她的感覺真的好親切,回想起來,竟讓她有種委屈到想要掉眼淚的衝動。
裴慕音鮮少能感受到這麼純粹的善意,也從未有過對一個僅一麵之緣的陌生人產生這種類似依賴的情緒。
一個叛逆的想法在她腦海中冒出。
……她想去找慕斯姐姐。
書令晨不知道書舒去京市做什麼,但他能感覺到,從京市回來後的書舒情緒莫名有些沉默。
他沒忍住問:“媽,咋了?”
在確認女兒真的還在這個世界上之前,書舒沒打算把女兒這件事告訴兒子。
一個人失望總比兩個人失望要好。
但書舒並沒有因為這趟京市之行無果就放棄相信女兒還在,隻要有一絲絲可能,她都願意去相信,並為此付出時間與精力,哪怕最後是徒勞。
書舒敲了下書令晨的額頭,扯開話題:“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問。”
“嗷。”書令晨捂著頭:“我才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十七了。”
書舒:“哦,身體十七有什麼用,智商還是三歲,不對,可能還退化了,三歲的智商都沒有了,畢竟你三歲的時候還蠻聰明的。”
“……”書令晨原本想反駁自己腦瓜子是聰明的,不過想到自己那總分72分的月考成績,還是閉嘴了。
他不想在總分748的親媽麵前找虐。
最近在三中,書舒的風頭很盛。
——剛轉到三中就直接霸氣踢館,坐上年級第一的寶座,還是那種甩年級第二兩條街的那種第一。
關鍵,家裡還賊有錢,住禦景園六百多平的豪華大平層。
學校裡都在傳,書舒是不是什麼超級大富豪的女兒,那種專門隱藏身份的千金大小姐。
沒人猜得到,書舒即富豪本人。
書令晨也聽到一些,還好奇問書舒:“媽,禦景園1600你是十幾年前就買下來的啊?”
書舒說:“昂,為你買的,孩子長大了一般都不會想跟父母住,都會想要有自己的空間的吧。”
書令晨聽完感動得不行,險些內牛滿麵:“媽,你真好,那時候就考慮了這些,給我買這麼大個的房子。”
書舒抬了下手:“不,你誤會了,六百大平層是買來給我自己住的,樓上那個小的才是你的,沒聽過一句話嗎?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媽媽呀。”
“……”書令晨隻聽過苦了父母也不能苦了孩子。
他想起小時候,媽媽買了盒法式貝殼馬卡龍點心,七個裝的。
母子倆一人一個的吃,吃到最後隻剩下一個。
該誰吃呢?
書令晨眼巴巴的瞅著書舒,以為媽媽會像其它那種恨不得自己少吃一口孩子就多吃一口的家長一樣,把剩餘的那個馬克龍讓給他吃。
結果書舒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指了下窗外喊道:“兒子,快看,葫蘆娃來咱家了!”
等書令晨激動地跑到陽台那邊結果啥也沒看著,疑惑轉過頭來時,最後一個馬克龍已經被書舒給吃完了。
這天,放學。
書令晨眉頭緊鎖,時不時歎氣,來來回回把手機拿出來,又失落的把手機息屏收回去。
書舒側頭道:“兒子,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啊?說出來讓媽開心開心。”
“……”書令晨撓頭:“是楚楚,她最近回我信息回得好少,而且就算回複了,也都回得特彆簡短,不是嗯就是嗯嗯,她從來沒有這樣過,這太不對了。”
書舒挑眉,心道,這就對了!
沒有房子也套不出的錢的書令晨在楚憐這裡已經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楚憐自然不會像之前一樣哄著書令晨了。
書令晨給楚憐發信息問她怎麼了?
楚憐回複他,書舒瞄了眼書令晨的手機屏幕,就看見——
楚楚:「沒事,在看書,不想看手機。」
十分冷淡。
“噢~原來是因為要學習啊。”書令晨直接鬆口氣,立馬就信了,還貼心的回了句:“那楚楚你安心看書吧,我不打擾你啦。”
書舒看著啥都信的小智障,忍不住搖搖頭。
忽地,她停住腳步,突地回過頭。
旁邊的書令晨疑惑一愣:“怎麼了?”
書舒看著身後尋常的街道,直皺眉。
這兩天總感覺有人在跟著她。
一次是錯覺,兩次三次大概率就不會是了。
但書舒嘴上卻說:“沒事。”
然後和書令晨繼續如常往前走著,直至拐到下一個拐角,書舒一把拉過書令晨躲在牆後,沒過一會兒,果然有人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