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舒看見了四歲的書令晨。
背景似乎是在醫院。
一個小小的蘿卜丁,被幼兒園老師抱在懷裡,哭得眼眶通紅,聲嘶力竭,口中喊著:“媽媽,我要媽媽……”
他奶呼呼委屈至極的哭聲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有人小聲遺憾道:“哎,也是作孽,聽說這孩子的媽被人給捅死了,家裡又沒其他人,留下這麼小的小孩子,今後他一個人可怎麼活下去呀。”
書舒一愣。
這是……她死之後?
接著,畫麵一切。
“把孩子放我們這裡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書舒看到小書令晨被人送到一個戴著老花鏡的女士手中,她背後的一塊牌上寫著“幸運兒童福利院”,她笑著牽過沉默不語的小書令晨。
這位女士看上去像是院長之類的人。
書舒細細打量著她,見她眉目順和,麵容慈愛,應當會是一個好院長。
可很快。
書舒又聽見了書令晨的哭聲,並且伴隨著痛呼。
“阿姨不要掐我了,我會乖乖聽話的,我會乖乖聽話的……”
書舒麵前出現一扇木門,聲音就是從裡麵傳出來了,她伸手猛地將門推開,然後看到了令她無比心驚的一幕。
小書令晨縮在角落,一個女人表情惡毒地瞪著他,同時手不斷去擰他的胳膊。
女人邊動手口中還罵道:“我讓你吃飯把飯菜弄得到處都是,知不知道我打掃起來很累的!你是專門到這福利院裡折磨我來了是吧?!”
才四歲的小孩子,細皮嫩肉。
不大一會兒,白白的胳膊上就青一塊紫一塊,煞是駭人。
書舒看得眼睛噴火。
書令晨被她教得很好,已經很早就會自己吃飯,他珍惜糧食,吃飯都很文雅,根本不會出現把飯菜弄得到處都是的情況。
書舒聽見小書令晨也在為自己辯駁:“阿姨,不是我弄的,我沒有。”
可女人根本不聽,就像是在單純發泄,手中暴行不止。
書舒怒火直衝天靈蓋, 想要衝破畫麵,把這個女的拎起來打,可是她出不去,她被困在另一個時空,急得團團轉,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夜幕降臨。
書令晨小小的身子蜷縮在福利院的床板上,睡得很不安穩,眼角帶淚,聲音帶著委屈的哭腔,念著:“媽媽……”
仿佛隻有媽媽這個詞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書舒好想走過去,把兒子抱進懷裡安慰。
書令晨很粘她的,每晚他都會抱著自己的小枕頭來催她,他每天都是在她講的睡前故事中安然進入夢鄉。
現在,媽媽不在,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書舒心疼壞了,就這樣在一旁“守”著兒子守了整整一晚上。
令她感到慶幸的是,等畫麵再次切換。
她看到惡毒女人被警察帶走了,而書令晨也被從福利院接了出來。
他又回到了禦景園。
很快有專業機構的人為書令晨匹配到了一戶寄養家庭。
是一對不能生育但家境富裕的年輕夫妻。
他們見到書令晨的第一眼就很喜歡書令晨,彎下腰,主動逗他說話。
書令晨起初警惕心很重,瑟縮在物業人員的身後,根本不願意親近。
但年輕夫妻很有耐心,接下來,他們每天都會來禦景園陪書令晨,給他做飯,陪他玩玩具,做遊戲。
歡聲笑語,氣氛極好。
漸漸地,小書令晨慢慢開始接受他們的好意。
書舒看到這裡,隻覺得欣慰。
正當她期待看到兒子去到新家庭開始新的生活之時,畫麵又又被切了。
是書令晨沉著小臉,拍掉了即將要成為他新媽媽的年輕女人的手,並放言:“我討厭你們,不要去你家,我不要去!”
他反感得十分劇烈。
最後,他果然沒去成寄養家庭。
書舒滿頭困惑。
發生了什麼,讓書令晨忽然變了臉,變得這麼抗拒這對年輕夫妻。
可根本沒給書舒弄明白的機會。
畫麵就一直停留在這裡,再也不動了。
…
書舒睜開雙眼。
床頭櫃上小燈溫暖的光照亮臥室。
她反應過來,自己從夢裡醒過來了。
很久沒有做過內容這麼多,這麼混亂的夢了。
書舒呼出口氣,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
她覺得有些口渴,掀開被子下床,到外麵客廳裡倒水喝,喝完水後準備回房間,在路過書令晨的臥室時,腳步微頓住。
書舒隱隱約約聽見了一陣動靜。
很像是,嗚咽聲……
書舒當即抬手扣房門,“書令晨?”
門內沒有人回答。
書舒又湊近了些聽,沒有聽錯,的確是嗚咽聲。
“書令晨?你怎麼了?”
還是沒有答應。
“媽進來了啊。”
話落,書舒按下了書令晨臥室門的把手。
“書令晨?”
她打開燈,邊往裡走,就看見被子掉落在地,灰色的床鋪上少年滿頭大汗,整個人蜷縮在一塊,口中斷斷續續發出惶恐的囈語:“媽……救救我。”
書舒皺眉,走上前,彎腰拍了拍書令晨的肩膀,輕聲喊道:“小晨?”
少年重重喘了口氣,陡然睜開眼睛。
他眼眸裡有一瞬間茫然,而後看到書舒,瞳孔聚焦恢複清明,聲音嘶啞著疑惑道:“……媽?”
“嗯。”
書舒問:“你這是,做噩夢了?”
書令晨眨眨眼,扭頭看了看周圍,宕機兩秒,反應過來後,有些尷尬的坐起身,眼神閃爍:“啊,對,夢到打遊戲馬上就要推水晶,結果隊友全死了,我開麥噴他們來著。”
他說著,露出忿忿的表情。
書舒:“……”
書令晨才不要讓他媽知道自己在夢裡哭鼻子來著,十七歲的爺們兒,怎麼還能哭鼻子,傳出去他以後還怎麼做校霸啊。
少年捋了把自己有些濕的紅黃藍短發,煞有其事地展示給書舒看:“你看,我罵得都出汗了。”
書舒指了指他眼角的淚痕:“然後還給自己罵哭了?”
書令晨:“…………”
他下意識的去擦眼睛,嘴硬道:“昂,夢裡這把可是晉級賽!很重要的!”
書舒挑眉,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她看破不點破,隻說:“我睡不著,做好的甜水這會兒應該凍好了,要不要一起喝?”
書令晨毫不猶豫:“喝!”
為了趕快跳過這個話題,他一口應道。
最關鍵的是他媽做的甜水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