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衛國還是有點擔心鄉下的爺爺、奶奶。
以及肖招娣那4個妹妹。
當然，還有那條狗，小灰，曾用名旺財。
所以現在正艱難的往肖家大隊騎去。
一路上的速度還沒之前的一半快。
來到興旺公社地界，不巧的是，自行車的輪胎忽然沒氣了。
肖衛國隻能推著車，往前走著，打算去到公社上的修車鋪，補一下車。
這時發現，大冬天天寒地凍的，居然有很多人在一塊塊的田裡麵用鋤頭使勁刨地。
各人手邊還都拿著一個竹籃，也不知道是要乾什麼。
這時也不是任何的收獲季節呀，難不成是來田裡鏟雪來了？
肖衛國很是疑惑，把自行車放在路邊，走進旁邊的一塊地裡。
看到一個四五十歲的老農在努力的刨地，就上前問道：“大爺，你們這是在乾啥呢？”
沒想到這大爺隻是斜眼看了肖衛國一眼，然後繼續刨地，壓根沒有說話的意思。
肖衛國隻能說道：“大爺，我這挺冷的，要不借用你的鋤頭，揮舞一下出出汗？”
大爺聽到居然有人白乾活，停下手中的鋤頭，遞給肖衛國，說道：“輕點揮，小心地裡的紅薯。”
紅薯？這地裡是紅薯嗎？這紅薯不是早都應該收獲的嘛，怎麼現在才收獲。
這麼久了，怕不是早都壞掉了吧。
肖衛國手裡的動作不停，猛地鋤向地上的凍土。
大爺就蹲在一邊看著。
肖衛國終於把凍土給刨開，大爺立馬上前來，用手挖著裡麵的東西。
沒一會，一大串紅薯就被提了起來。
大爺樂嗬嗬的放在竹籃裡。
肖衛國也上前觀察著，隻見這串紅薯表皮都有點破。
整體散發著酒味和那種腐爛的味道。
這能吃嗎？
肖衛國表示很懷疑。
轉頭問向大爺：“大爺，這紅薯還能吃嗎，怎麼感覺都壞了？
還有，你們怎麼沒在之前就把這些紅薯都收了呀，非得等到現在大雪紛飛才收。”
大爺看向肖衛國，問道：“是城裡的娃娃吧。”
“大爺怎麼了？”
大爺又蹲了下來，歎氣道：“哎，你以為我們不想那時候收呀，還不是因為大隊的勞動力都支援大建設去了，大隊都剩下一批老弱，怎麼可能收的過來。
還有呀，那時候領導們總是說現在糧食多到吃不完，這些破紅薯以後喂豬，豬都不吃，就不費那個力氣了。
這才放任這些紅薯爛在地裡的。
不過入冬以後，越來越感覺到不對，已經有很多人家都斷糧了，大食堂現在的飯，喂豬豬都不吃，沒辦法，就隻能一窩蜂的來地裡撿這些爛紅薯，最起碼能讓孩子們吃幾頓飽飯不是。
還是你們城裡好呀。”
大爺這時也不鋤地了，拿出一杆旱煙，猛地吸了一口，隨後瘋狂咳嗽著。
肖衛國趕緊上前拍著這老農的背部。
隻感覺這老農的背上，都是骨頭，沒有一點肉的痕跡，棉衣也薄得很，都能感受到肋骨的觸感。
等到老農恢複過來，肖衛國拿起鋤頭瘋狂的鋤地，這凍土實在是不容易破開。
肖衛國利用意念附在鋤頭上，一下子就給破開。
之後，刨紅薯變得很簡單。
不知不覺間，老農的竹筐裡已經滿了。
但是再轉頭看去，不知何時，肖衛國後麵跟著一堆人。
默契的按照順序撿著肖衛國刨起來的紅薯。
眾人都感激的看著肖衛國。
其實這群人裡，基本都是婦女以及老人。
她們可能一二十分鐘才能破開地上的凍土，但是在肖衛國這裡，一兩下就能破開。
這年輕人自己也不撿紅薯，真是大善人呀。
這時的肖衛國隻是為他們以後的未來感到極度擔憂，現在能為她們做些事情，隻想著儘力做好。
能讓她們及她們的家人吃上哪怕一兩頓的飽飯，那也是好的。
沒多久，肖衛國就把這一整塊地給鋤開。
老農連忙說道：“夠了、夠了，後生，你真是個好後生。”
肖衛國笑著把鋤頭遞給老農，在眾人的感謝眼光中，推著車往公社走去。
在公社修好輪胎，肖衛國繼續往肖家大隊而去。
這路實在是不平坦，而且被大雪蓋住，還不知道哪裡有坑。
肖衛國隻能把意念放在自身前方的路上，提前發現大坑，好從容的躲開。
沒多久，就到了肖家大隊，隻見大隊裡麵安安靜靜的，連一聲狗叫聲都沒有。
想來大家都窩在家裡麵貓冬呢。
北方的冬天實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更何況，很多人家裡，一身棉衣都湊不齊，隻能全家窩在家裡，躺床上，蓋著薄被子，忍著過冬。
這時一旦房子被雪壓塌了，大隊又不管，唯一的下場就是凍死。
每年冬天都有人凍死，特彆是老年人，每年冬天都是一道鬼門關，想來今年也不會例外。
今年還加了一個饑餓，大隊裡的老年人就更不好過了。
來到爺爺奶奶家，肖衛國輕輕的推門進來。
隻見院子裡，不知什麼時候，給小灰搭建了一個木屋，裡麵放上稻草，這時小灰正窩在裡麵，身體蜷縮著，閉眼睡覺。
聽到大院門忽然響了，小灰立馬抬起頭，看向大院內。
看到居然是肖衛國回來了，小灰興奮的撲了過去，幸虧肖衛國力氣大，不然就倒地上了。
摸著小灰的頭，又捏了捏身上的肉，發現這土狗小灰比自己上次回來瘦了很多。
看來這段時間不好過呀，是時候把它給帶走了。
屋裡的爺爺奶奶聽到大院裡有動靜，連忙披上衣服在門口瞧著。
看到居然是肖衛國回來了，奶奶開心的說著：“誒呦，大孫你咋回來了，吃飯了嗎，奶奶給你做點吃的吧。”
爺爺肖鐵牛也問肖衛國：“衛國，是城裡出事了嗎，你回來乾啥來了，不好好上班的。”
肖衛國回道：“沒有，我現在就在工作呢，下鄉采購來了。
爺爺、奶奶，家裡有什麼讓我采購的嗎，保證給的價格公道。”
肖衛國逗著二老。
肖鐵牛輕笑了一聲，說道：“德行。”
轉而想到現在大隊的情況，肖鐵牛又輕歎了一聲。
這光景，哪還有什麼物資能和采購員換錢或者票的，今年冬天怕是難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