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聽到這個回答是始料未及的,他恢複人臉,仰頭惡狠狠盯著江明希。
聲音已經不複孩童那麼稚嫩,蒼白到可以反光的臉露出不符年紀的冷笑。
“為了隻破包子就不要命了,那不如讓我吃了你。”
江明希限製了他的行動,男孩伸出手臂胡亂捶打空氣,無能狂怒。
“吃…吃你…吃了你……我要吃……”
她冷淡臉蛋看不出情緒,一把奪過他手裡的包子。
“哪裡來的小野鬼,在這大言不慚。”
男孩哪見過這樣難纏的人,往常笑一聲之後,那些人鐵定嚇得屁滾尿流,哪像眼前這個小氣吧啦的女人。
膽量大的可怕,一張死人臉比他們的怨氣還重。
“你放開我,快放開我…”
江明希鬆開對他的禁錮,男孩咬了咬牙,突然對她吐出一團黑霧,隨即快速變幻成一道影子,直奔樓下,嘴裡大喊著。
“明伯伯,情姨,救命啊,有人欺負鬼啦!”
老不老少不少的音調不止詭異,還異常怪異。
江明希眸光一厲,清冷眸子凝向半空,揮了揮手,驅散了盤旋的陰氣。
這種東西吸進普通人身體,魂魄都要被侵蝕掉大半。
她動了動唇,紫色光暈在指間縈繞,隨著符咒念完,整個二層彌漫的陰冷詭氣消失殆儘。
忽地,整棟院子開始湧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地底冒出來。
江明希微眯起眼眸,扶著樓梯快速走下去。
如鋪了地毯般的質感,令她低頭望向腳下,散發著濃濃鐵鏽味的黑色長發還在肆意生長,在她腳底一路往上爬。
江明希討厭一切長條的東西,她無法忍受落在地上的任何一根頭發,更何況還是這麼多,快要淹沒整個樓梯間。
她頭皮微麻,繼續踩著樓梯走下去,綢緞的黑發直立起身,組成人形牆擋住江明希去路。
“讓開,我們無冤無仇,沒必要針鋒相對。”
淒厲的女聲發出尖銳笑,藏在黑發後麵有隻腦袋,滲血的眼睛死死瞪著江明希。
“這裡不歡迎任何人,我們好心提醒你多少次,非要硬闖進來,那就彆走,留下來!”
江明希一本正經的道,“這是我的地盤,你們鳩占鵲巢,哪有讓主人離開的道理。”
女人愣了愣,染怒的眼睛更紅了。
“那就彆怪我們不客氣!”
江明希真誠的開口,“我不想傷你們。”
“嗬嗬嗬,看樣子是有幾分能耐,那就讓我們見識見識,到底是不是口出狂言。”
女人的長發迅速分成幾等份,抱在一團變成了武器,朝江明希狠狠摔去。
她縱身一躍,以騰在空中的長發為媒介,腳步輕盈的跳下樓梯。
沒抓住人的女人惱羞成怒,猶如八爪魚的武器,在半空中舞動,拍打在四周,掀翻牆壁,砸斷樓梯。
江明希不急不緩對付這種小打小鬨,眼神望向四周的斷垣殘壁,落灰的蜘蛛網,仿佛剛才富麗堂皇的樣子,都是幻境。
“死門?”
她拆開戴在手腕上的鏈子,很小一截的桃木劍泛著紫光,在她手中快速壯大,照亮四周死氣沉沉的四周,熊熊烈火般的紫氣刺痛了披頭散發的女人。
耳邊響起尖尖銳慘叫,刹那間,所有古怪景象消散的無影無蹤。
‘滴答、滴答、滴答、’
掛在牆壁的古董時鐘正常運作,秒針指向十二。
‘咚、咚、咚、’
寂靜的空間,沉悶的金屬撞擊聲綿延不斷,若是第二個人在場大概早就被超自然現象,嚇暈過去。
江明希收起手中的桃木劍,走向客廳。
由她經過的地方,蠟燭憑空點亮,搖曳著火光。
客廳內,一名穿著清朝藍色官服,前胸裝飾一塊孔雀圖紋的男人,死屍僵硬的臉,抿著烏青的唇,站在那裡注視著江明希。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男人朝坐在太師椅裡的江明希微微彎腰,呼吸沉重,嗓音帶著砂礫感。
“老朽名喚江林雄。”
江明希掀眸,“江家的人?名義上算起來還是我的老祖宗。”
江林雄卻把腰彎的更低了,一字一句的往外擠。
“不敢,您彆再折煞老朽了。”
“你認識我?”
“聽聞過。”
江明希靠著椅背,端起茶壺,自顧自倒了杯茶水,輕聲笑了笑沒有追問。
“你們離世那麼長的歲月,這裡已經不是你們的歸宿,為什麼還要貪戀人間。”
江林雄乾枯的臉表達不出任何表情,漆黑無光的眼珠仿若陷入沉思。
“哼,說的話倒是好聽,我們技不如你,你贏了,這次想帶走幾個?”
偷包子的小鬼憤憤顯身在江明希眼前,穿了套黑白的背帶褲,梳著背頭,明眸皓齒,看起來像是民國時期的小公子。
江明希喝了口茶,悠悠的道:“這是我的家,要走也是趕走你們。”
小鬼瞪眸,“騙鬼是吧?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有人住?你們陽間的人又想耍什麼花招?”
江林雄沉聲提醒,“小時,這位是老祖,不準無理。”
小鬼滿臉不服,他才不管這些,人活一世和鬼活一世道理都是一樣的,哪能太窩囊?
大不了就是魂飛魄散的結果。
江明希不在意那些虛名,蔥白的手指輕叩在桌麵,察覺到躲在暗處的詭魅。
一處古宅竟然能藏下這麼多的詭,這其中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若是想了解這棟房子的曆史,粗略估計聽個三天三夜都聽不完。
她站起身,“今天坐了一天的公交車,身子乏了,老先生咱們明天再從長計議。”
江林雄頷首,做出請的姿勢。
一樓有不少臥室,江明希挑了間靠南的。
推開門,一位坐在鏡子前梳妝的紅衣女人,慘白的臉映在鏡子裡,眼眶裡缺了眼珠,血肉模糊。
江明希看了眼雕花木床,禮貌的問道。
“麻煩問下,被褥在哪?”
女人怔了怔,指了指衣櫃,江明希道了謝打開櫃門,抱出兩床被子。
轉過身,紅衣女人不知什麼時候瞬移到她麵前,離得近了那股血腥味濃得堵住了她的鼻腔。
江明希後退半步,抬了抬懷裡的被褥,淡漠的漂亮臉蛋,看不出情緒。
“你能幫我整理下被套嗎?一個人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