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箬高燒發了兩天才退,總算可以起床活動了,第一件事就是牽著大黃狗出去溜了一圈,吹夠了山風才渾身涼絲絲的回來,躺了那麼幾天,很享受能跑能跳的感覺。
從小到大她都沒怎麼生過病,這也算頭一回。
回來被林望罵了一頓,勒令她回屋休息等著喝藥。
百裡夜這幾天都在修補宗門的法陣,還有被噬靈獸踩得七零八落的花花草草,家禽們倒是都沒事,噬靈獸對沒靈力的東西不感興趣。
死掉的那些噬靈獸全部被林望處理了,小院後曬了一排的皮毛,準備拿來冬天做衣服,骨血之類的能入藥製靈器,雲箬才知道之前那隻噬靈獸他們也沒賣,都用掉了。
雲箬很好奇是怎麼用的,但是她醒的時候已經都弄完了,倒是百裡夜房間裡的架子上多了一個空位擺著幾件半成品器具,顏色雪白,入手極輕,內裡空敞能蓄靈,是上好的靈器材料。
雲箬拿著把玩了好半天,百裡夜進來送藥,隨口道:“那是噬靈獸頭骨製的,你喜歡?”
她差點把藥噴出來,堅強地忍住了,看著手裡漂亮的雪白色器具,不敢相信是噬靈獸的腦袋骨。
百裡夜拿起一塊:“噬靈獸骨頭輕,喜歡的話可以給你再做一隻小雞玩,能飛那種。”
雲箬:“……”為什麼這麼熱衷於送我雞?
沒一會兒林望在外麵喊吃飯了。
百裡夜直接在桌子邊坐下:“我做靈器,不吃了。”
雲箬也跟著坐下:“剛喝了藥,肚子還不餓呢,我也不吃了。”
五秒後百裡夜的房間門被一腳踹開,林望舉著大炒勺站在門口:“你們對我做的飯有什麼意見?我一個人又要乾活又要做飯還要給你們一個個的煎藥,我容易嗎?”
百裡夜表示不能苟同:“我也在乾活。”
林望冷笑一聲:“你乾活第一天就差點把雞喂死,二白沒關嚴實跑出去把大黃攆出了二裡地,煎藥時候還把藥給我煎糊了,你乾活?不添亂就謝天謝地了。”
百裡夜:“……”
“還有你。”林望把百裡夜懟老實了就轉向雲箬,“要笑就放開笑,以為偷偷笑阿夜就不知道你取笑他了?本來就是消耗太大才病的,不好好吃飯怎麼好起來?”
雲箬笑不出來了,和百裡夜一起乖乖出去吃飯。
葡萄架被修好了,葡萄藤搶救回來一半,綠油油的搭滿半麵架子,小桌上擺著三菜一湯,顏色十分鮮豔。
紅彤彤的蘿卜湯,紫黑色的炒茄子,黑呼呼的藥材燉肉,藍色的炒雞蛋,唯一看上去正常的一盤子大饅頭還是買回來的。
好希望江北山趕快好起來啊。
雖然他做的飯味道也一般,但是起碼能吃,林望製藥看病是一把好手,做飯卻跟下毒一樣,不僅看著可怕,味道也很可怕。
“來來來,嘗嘗新吃法,這個雞蛋我加了恢複身體的藥材,這顏色還怪好看的。”林望熱情的掰開一個饅頭,夾了一筷子炒雞蛋和炒茄子夾在中間,遞給百裡夜。
百裡夜咬了一口自己手裡的素饅頭,十分關心雲箬:“給雲箬吧,讓她多吃點補補。”
雲箬氣得瞪了他一眼,壯士斷腕一樣悲壯地去接林望投喂的饅頭,手伸到一半被人捷足先登,把那個可怕的饅頭拿走了。
紀月辭坐下,吃了口饅頭,林望期待的問她:“怎麼樣怎麼樣?”
“難吃死了。”紀月辭把嘴裡的饅頭咽下去,“能不能趕快把江北山醫好,我現在隻有被毒死和被餓死兩個選擇嗎?這東西要是拿去喂大黃大黃都不吃。”
雲箬第一次聽到紀月辭說這麼長一串話,驚覺她居然如此毒舌。
林望被打擊到了,捂著胸口作受傷狀迎風流淚。
紀月辭一口一口把手裡的饅頭吃完,明明說很難吃,但她吃的麵無表情,很難判斷究竟多難吃,吃完她看了看紅彤彤的蘿卜湯,又把舀湯的勺子放了回去,倒了碗白水喝掉,才看向百裡夜:“叫我出來吃飯,什麼事?”
百裡夜剛吃了口藥材燉肉,臉上的表情一言難儘。
“讓雲箬跟你住一個屋子吧。”他接過紀月辭手裡的茶壺給自己倒了碗水,“你屋子寬。”
雲箬愣了愣:“為什麼?”
百裡夜喝了口水,衝掉嘴裡苦澀的味道,懶懶道:“我屋子裡的東西放不下了,得找個房間放,你那間最好,方便放架子。”
“這樣啊。”雲箬倒是沒什麼意見,反而有點欣喜,她晚上根本不敢睡在那間屋子裡,太窄了,天黑以後夜幕籠罩下來,總會讓她想起被困在玉棺裡的日子。
但她覺得紀月辭應該不會同意,之前吃飯都是單獨在屋子裡吃,她應該不喜歡跟彆人接觸,更不要說近距離住在一起了。
“可以。”紀月辭說,“那我回去了。”
她說完就離席了,來的乾脆走的也很乾脆。
吃完飯雲箬回房間去搬東西,她其實沒有什麼能搬的,睡覺的鋪蓋,一個喝水的杯子,還有胡勇留給她的包裹和靈石錢袋,哦,還有百裡夜送給她的那隻玉石小雞。
紀月辭的屋子確實很寬大,住兩個人綽綽有餘,雲箬去的時候她已經收拾好了另一張床,她自己的床在南麵,雲箬的在北麵,兩個對角線頂端,看得出她確實不喜歡和人近距離接觸了。
但她願意讓我和她一起住。
雲箬有點高興。
以前在玄陽宗她幾乎都被三個師兄帶在身邊,能接觸其他人的機會不多,更不要說是女孩子了。在北州城的時候,她做工的那家店是繡坊,女孩子很多,但她乾的是後勤工作,大多數時候是幫著跑腿買東西送貨,沒什麼時間交朋友,再來就是到了玄陽宗。
她其實很想交個好朋友,不過也得是對方願意的基礎上,紀月辭不喜歡和人接觸,她倒是也不會非要貼上去打擾人家。
同住了幾天,兩個人之間幾乎不講話。
主要是紀月辭不愛講話,她整個人都很安靜,可以從早到晚一句話都不說,大多數時候坐在窗邊看書,有時候會擺弄她屋子裡的器具,一看就出自百裡夜之手,一開始雲箬不知道她在乾什麼,後來發現她在釀酒,每次也不多,就一小壇,忙忙碌碌好幾天,弄完了就讓江北山來搬。
江北山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腿上還夾著木板,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但他閒不住,能動了就開始起來單腳蹦著滿院子溜達喂雞喂鵝,順便把院後被百裡夜悉心照顧養死了的菜苗拔掉種上新的,也重拾了大廚的工作。
重新吃上江北山做的平平無奇的飯菜,大家差點感動哭了。
除了林望,他堅持覺得自己做出來的菜更具有營養價值。
雲箬現在和紀月辭住一起,就主動攬下了給室友送飯的活,送完飯回來其他三個人還沒動筷,等著她到了一起吃,江北山眼巴巴的給她盛了一碗湯:“雲箬姐,我今天燉了雞湯,你多喝點。”
雲箬接過來:“你才該多喝點吧?”
江北山立刻點頭:“是的是的,我也要多喝點,明天你想吃什麼,林望師兄明早要下山,可以去買了帶回來。”
這小子現在對雲箬非常好,好到雲箬懷疑跟之前防她像防賊一樣的江北山不是同一個人。
“沒什麼想吃的。”雲箬笑了笑,“每天吃的都很好。”
江北山哦了一聲,扁了扁嘴。
林望敲了一下他腦袋:“我才是下山買東西的人,怎麼不問問我想吃什麼?還有你的百裡師兄,你不愛他了?”
“那師兄你們想吃什麼?”江北山問。
“嗬。”林望高冷地端起自己的碗盛了碗雞湯,“我想吃什麼我不會自己買,輪得到你問?”
江北山茫然:“那我該怎麼問?”
百裡夜為他解惑:“你林望師兄的意思是叫你不要隻問一遍,有些人把自己當客人,比較客氣,需要你再熱情點。”
江北山這次的哦充滿了恍然大悟,轉向雲箬:“雲箬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千萬不要跟我客氣,你想吃什麼,你說,我一定給你做!就算不會做我也可以學的,我學習能力很強。”
很客氣的某人:“……”確實學習能力很強,已經把她的萬能麵試話術學走了。
雲箬看了眼百裡夜,他悠哉悠哉的吃著飯,根本不和她眼神交接,林望則忍著笑看熱鬨,順便給江北山幫腔:“點菜吧雲箬,不然這小子今天會纏著你問出結果為止。”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雲箬隻好不客氣的點了幾個菜,外加一個燉豬蹄。
“好,我都會做。”江北山叮囑林望,“師兄你記得豬蹄要買大隻一點的啊。”
“知道,大不了多買幾隻,夠吃。”林望好笑的看著雲箬,“姑娘清麗佳人,怎麼愛啃豬蹄啊?嘖嘖。”
雲箬一本正經:“我老家有個說法,吃什麼補什麼。”
百裡夜秒懂:“北山吃了能補腿。”
江北山震驚得看著雲箬:“雲箬姐你是為了我……”
“不是,不準哭。”雲箬趕緊拿一個饅頭塞他嘴裡。
江北山嗚嗚兩聲,掉了顆金豆豆,抬袖子抹掉了,給雲箬碗裡夾了好幾塊肉:“你愛吃肉,多吃點。”
雲箬無奈,大好少年一個怎麼這麼愛哭,好好吃個飯她不想把人弄哭啊,很有罪惡感的,搬出家鄉話隻是為了逗他玩而已!
雲箬求助的看著百裡夜,表示你快哄哄你師弟。
百裡夜抬手敲了敲林望麵前的桌子:“再買點豬腦。”
林望:“為什麼?”
“也給北山補補腦子。”
江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