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見女人緊盯著自己,小狗低低叫了一聲。
明夏回過神來,後知後覺碗裡盛的蔬菜瘦肉粥差點灑了。
“來,吃點東西吧。吃了東西你才能快快好起來。”
明夏把粥放到地上,伸手想摸摸小黑狗。
但,小黑狗似乎不願和人有太多接觸,往旁邊扭動脖子,躲開了明夏的手。
“還挺高冷。”
明夏托腮笑笑,並不介意。
她想,小黑狗一定是受傷的時候經曆了些什麼,才這麼怕人。
“咕……咕咕……”
受傷到現在已經快24個小時了,陸明深一直沒進食,現在食物放在眼前,他的肚子忍不住叫了幾聲。
明夏臉上笑意更盛,哄小孩子般軟軟說:“吃吧,我知道狗不能吃鹽,所以特地沒放鹽。不過,我在粥裡放了一些紅薯粒,粥的味道甜甜的,快吃吧。”
“……”
小黑狗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嘗了一口,而後便是第二口、第三口……
見小狗吧唧吧唧吃得起勁兒,明夏心裡生出一股成就感。
是了。
昨晚努力將它從死神手裡搶了回來,明夏對它已經有了一些感情。
本來,她打算雪停之後就讓它離開的,但現在——
“來,乖乖坐好!”
小狗吃完,明夏讓它到茶幾上坐好。
她說:“從今天起,你就是這個家裡的一份子了。而我,以後就是你的姐姐,你要聽姐姐的話哦,知道麼?”
姐姐?
小狗眼皮縮了縮,黝黑濡濕的眼瞳裡似有幾分無語、幾分可笑。
明夏接著又說:“既然你是家裡的一員了,也應該有個正經的名字。‘小黑’?這個名字你覺得怎麼樣?”
“?”
小狗眼皮一耷拉,腦袋往旁邊一歪,像是在反問:你覺得呢?你認真的麼?
“你不喜歡麼?那,那換一個吧。”
明夏掏出手機,打開小紅書,搜索狗狗常用名,然後一個一個念了起來:
“毛蛋?”
“……”
“狗蛋?”
“……”
“屎蛋?”
“嗚汪!!”
這個女人從哪兒找來這麼多摻了屎尿屁的名字?!
屎蛋?
他陸明深取個名字叫屎蛋?!
誰知明夏卻說:“這不是我老家那邊說取個賤名好養活嘛。”她想到它昨晚差點沒命,才特地挑了這幾個名字。
“……”
明夏:“你既然不喜歡,那我再給你找幾個洋氣點的名字。坦克、波比、巴頓……”
“……”
你閉嘴吧。
小狗忍無可忍般,翻了個白眼,從茶幾上跳了下去。
見它都不喜歡,明夏最後決定還是叫回第一個名字——小黑。
明夏準備好食物、水,知道小黑不願和人接觸,就隻蹲下來和它說話。
“姐姐要出去打獵了,你在家裡要肩負起看家護院的責任哦。姐姐會努力獵一些好吃的晚上給你帶回來。比心!”
“……”
小黑沉了口氣、閉上雙眼,一點也不想回應明夏的幼稚話。
明夏倒是笑容不減地看著小黑。
小黑的意外闖入,讓失戀的她轉移了注意力,心裡有了新的牽掛,不會去想沈柏舟那個爛人。
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很快,明夏換好衣服,拿上兩個裝得滿滿的帆布包出了門。
小黑來到窗邊,看向樓下,確認明夏出了小區,立刻回頭雙眼放光地看向大門。
視線來來回回打量了十幾次。
它覺得它隻要助跑夠快、彈跳夠高,或許能拉開把手,打開房門,離開這裡。
“嗚!嗚!汪!!”
小黑將牙一咬、把心一橫,四條腿拚命衝刺、蹬地、起跳!
眼見門把手越來越近。
它努力張大嘴,準備一下咬上去——
然而!
“砰!”
隻比一個巴掌大那麼點的小狗,直接摔到了門板中部,連門把手的邊兒都沒碰到。
“嗚嗚嗚!嗚嗚!!”
陸明深:操!
這輩子第一次當狗,沒有經驗,他實在高估了這具身體的能力。
“嗷!”
小狗回頭看著可望而不可及的門把手,狠狠呲了牙。
它會找到機會出去的。
一定會!
在此之前——
小狗蹲坐在地上,思索片刻,重新跳回到茶幾上,用遙控器打開電視,看起了新聞頻道和財經頻道。
雖然它現在是狗,依然不能錯過最新資訊!
但,五分鐘後,它想了想,最終還是把電視調到了《走近科學》欄目。
明夏來到繁花劇團的時候,劇團正忙著準備晚上要上演的先鋒劇《路邊的石頭會說話》。
明夏放下東西,帶上道具組的工牌,上前幫忙。
搭桌子、擺海報、支易拉寶、分劇宣傳單……
比她早兩年畢業、在劇團擔任服裝組小組長的師姐,孟恬,見到她回來了,眼睛都大了一圈。
“夏夏,你今年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往年你不都是過了十五才回京市麼?”
明夏臉上表情有幾分不自然。
她低頭,“今年老家沒什麼事就先回來了。”
“哦,這樣啊。沈柏舟肯定高興壞了吧?他之前老說你沒時間陪他過年。誒?”孟恬左右張望,“沈柏舟今天沒送你來劇團啊?”
“……”
明夏分劇宣傳單的手頓了頓,微微吸了一口氣,用格外平靜的聲音說:“學姐,我和他分手了。你以後不要再提他了。”
“什麼?!!!”
孟恬的叫聲太過尖銳,驚得周圍的工作人員都扭頭看了過來。
孟恬腦子轉得飛快:“我遠房表姑家的房子拆遷賠了940萬!!!”
眾打工人聞言無不在心中哀嚎:蒼天啊,這種好事怎麼落不到他們頭上!這該死的歐氣,吸吸吸吸吸!
“夏夏!”
孟恬把明夏拉到旁邊,小聲問她和沈柏舟到底怎麼回事。
明夏不是個喜歡說前任是非的人,隻說:“沒怎麼回事,就是分了。對了學姐,這個給你。”明夏從帆布包裡掏出一串香珠手串。
這是過年的時候,她和外婆一起做的香珠手串。
她外婆是渝州數一數二的傳統藥香手工藝者。
這些香珠手串裡麵添了香料,能安神、定心、平穩情緒、助益睡眠,很適合當代打工人佩戴。
明夏做了滿滿兩大包,劇團裡的人都有份。
但——
當明夏把香珠手串送給劇團台柱子曼妮姐,梁曼妮時,梁曼妮卻沒好氣地把手串往化妝桌上一扔。
明夏心中詫異。
曼妮姐雖是繁花劇團的台柱子,卻從來不擺架子,和他們這些後勤、劇務人員的關係都很好。
今天她怎麼……
“和你沒關係,她就是心裡有氣。”
“怎麼了?”
孟恬告訴明夏,劇團下個星期準備開一部古裝話劇《素手芳華》,梁曼妮沒選上女一號。
“怎麼可能?”
明夏驚愕。
曼妮姐都沒選上女一號,那誰能選上?
“讓一讓!”
“大家都讓一讓!”
說話間,劇場門口出現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孟恬抬了抬下巴,“喏,宋導暫定的女一號就是她。”
明夏回頭,一張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
明夏一擰眉,“怎麼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