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息間，是一縷極淡的苦艾香，混著某種清甜的草藥氣息，在夜晚的燥熱裡生出絲絲涼意。
少女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先是下意識地抓緊男人的衣袖，反應過來後，又連忙從男人懷裡掙脫，語氣驚慌，“對對不起”
“大膽，見了太子殿下還不下跪行禮？”李忠見狀，忍不住出聲嗬斥。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話，便戛然而止。
隻見蕭容祁眼前的少女，麵紗輕掩，身姿曼妙多姿，在清冷傾瀉的月光下，宛如從畫中走出的仙子。
因為驚訝，如秋水般的眼眸蒙著一層水霧，聽聞他的訓斥，‘撲通’一聲跪在蕭容祁麵前，身子微微顫抖，“昭兒見過太子殿下，剛才無意冒犯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沈懷昭眼眶泛紅，帶著哭腔與害怕的聲音從口中溢出。
蕭容祁微微皺眉，“你是何人？”
“殿下。”李忠適時上前，解釋道，“此乃沈家二小姐，沈懷昭。”
沈懷昭？
蕭容祁低頭看著跪在眼前的少女，似乎有些印象，是太子妃口中的庶妹。
半夜三更不睡覺，來宣明殿做什麼？
“起來吧。”他的聲音平靜而低沉。
“謝殿下。”
沈懷昭起身，心中始終有些忐忑，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蕭容祁靜靜凝視著她，沉靜的眼眸中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
身姿纖柔，停留在腰間的小手白皙均勻，指尖還泛著粉意，剛才跌入他懷抱時，整個人如同一片輕盈的羽毛，仿若媚骨天成，思及此，蕭容祁的喉結不受控製地滾了滾。
“你是沈家二小姐？”
沈懷昭掩在麵紗下的嘴角微微勾起，聲音嬌軟帶著顫音，“是。”
蕭容祁點點頭，“抬起頭來。”
沈懷昭肩膀瑟縮了一下，帶著顫意，就在蕭容祁快要失去耐心時，緩緩抬起頭。
少女臉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麵紗，麵容若隱若現，隻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麵，清澈純真，宛如一汪清泉，沒有絲毫的雜質。
蕭容祁有一瞬間的凝滯。
這位沈家二小姐給他的感覺，嬌弱柔軟，說話輕聲細語的，應該是大多數男人都會喜歡的類型。
可惜，他也隻是抱著欣賞的態度，作為太子，自然不會對這種身份低微的女子動心。
更何況，半夜來宣明殿，大概也是想勾引他罷了。
世間女子為了恩寵，什麼算計都有。
皇帝的沈貴妃不就如此？
沈懷昭出身卑賤，又惹沈將軍嫌惡，嬌弱而沒有攻擊性，甚至眉宇間還透著幾分卑微，這是沒有身份的女子能拿捏男人的唯一手段，也是最沒用的手段。
想了想，開口警告道，“太子妃待你如何，想必你心裡清楚，莫要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蕭容祁的變臉在沈懷昭的意料之中。
上一世，他便是如此。
前一秒可以哄著，後一秒亦可當著下人的麵訓斥於她。
哪怕她挺著孕肚，若不能在床榻上滿足她，他便對她非打即罵，極儘羞辱
“謹記太子殿下教誨。”沈懷昭再次跪下，聲音惶恐，“太子妃姐姐有恩於昭兒，昭兒自是不敢有二心。”
“那為何要夜闖宣明殿？你可知沒有孤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踏入這裡。”
蕭容祁的聲音威嚴而冰冷。
沈懷昭聞言，眼眶瞬間紅了，肩膀微微顫抖，想說些什麼，卻又咽了回去，隻是低聲說，“昭兒知錯了。”
“既已知錯，那就罰你在門口跪兩個時辰懺悔已過。”
“是。”
然而就在這時，丫鬟綠竹匆匆趕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哽咽道，“太子殿下恕罪，小姐今日夜闖宣明殿，都是為了太子妃娘娘啊！”
此話一出，蕭容祁愣住了。
他麵色陰沉，看向地上跪著的沈懷昭，“什麼意思？”
沈懷昭見狀，去拉綠竹，神色似乎有些慌張，“綠竹，你彆說了，今日是我的錯，太子殿下罰我是應該的。”
然而下一秒，綠竹卻像是下定了決心，倔強地抬起頭，“太子殿下，綠竹沒有說謊。”
綠竹不知道小姐是如何預料到太子會這個時候回來，又是如何預料眼前發生的一切，她隻知道，小姐教她怎麼說，她就怎麼說。
“太子殿下。”綠竹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今日太子妃娘娘犯了頭疾，太醫們束手無措，小姐心疼娘娘，又不能為其分憂，後來想起有一種花蕊能作為藥物緩解頭疾，那便是巳時開放的浮月草。”
“小姐心係太子妃娘娘，便決定親自尋找，才會無意闖入宣明殿。”
“奴婢句句屬實，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可召太醫一問。”
沈懷昭半夜出現在宣明殿，竟是這樣的原因？
蕭容祁神色中閃過一絲詫異，望向沈懷昭的目光帶了些許的複雜。
本以為她是來勾引他，沒想到卻是個單純善良的，不由得覺得自己剛才太過武斷，但還是微微皺眉，“如果是這樣的原因，剛才為什麼不解釋？”
沈懷昭搖了搖頭，“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沒有殿下允許，擅自闖入宣明殿，就是錯，理應受罰。”
想到少女如此卑微，蕭容祁壓下心中思緒，說道，“罷了罷了，先起來吧。”
綠竹見狀，小心翼翼地扶起沈懷昭。
沈懷昭眉頭輕皺，剛才連跪兩次，本就皮膚嬌嫩的她，膝蓋已然泛起青紫，此時更是有些站不穩。
“腿怎麼了？”蕭容祁見她如此，問道。
“應該是磕破了”沈懷昭的聲音輕若蚊蠅。
磕破了？
一個庶女而已，還真是嬌氣！
他吩咐道，“李忠，送沈二小姐回去。”
“是，殿下！”
沈懷昭抿了抿唇，微微福身，“謝殿下！”
輕輕三個字，像有人拿著一跟羽毛，撩撥著他耳根最敏感的神經。
蕭容祁忍不住彆開視線，卻不經意瞥見，少女身上的衣領，不知何時敞開了幾分，瑩潤如玉的鎖骨幾乎露了出來。
而鎖骨處，一朵梅花般的紅色胎記，豔如朱砂。
跟她母妃身上的胎記驚人地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