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車輛停穩,沈懷昭戴上麵紗,將容貌遮掩起來,這才在綠竹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門口有嬤嬤候著。
沈懷昭在她的引領下,往太子妃居住的永和宮走去。
“太子妃娘娘,沈姑娘到了。”
沈宜懶洋洋地靠在美人榻上,幾個丫鬟正為她捏肩捶腿。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透著被嬌養的優越感。
聽聞孫嬤嬤所稟告,她狐狸似的嫵媚眸子微微變冷,一雙玉手抬起,婢女紫英躬身扶著那手,將她攙扶起來。
“讓她進來吧。”
話落,站在門口的孫嬤嬤朝沈懷昭示意,“沈姑娘,請。”
沈懷昭微微福身,跟在孫嬤嬤身後,邁進正殿。
此時,太子妃已然儀態端莊地坐在位置上,眼神沉靜,想到當初嫁給太子,隻因太子願和她相守一生,可沒想到,不過三年,他就有了側妃。
她也明白,聖旨難違,太子已經為她犧牲很多。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在側妃前先誕下皇子,那太子的寵愛自然還是她的。
“參見太子妃姐姐。”
“起來吧。”
沈宜眼尾輕挑,細細端詳著她的容貌,麵紗輕掩,隻剩下方猶如朝霞般清澈的眼眸,黑白分明,純淨地好似沒有一絲雜質。
身姿更是窈窕婀娜。
眼神中有那麼片刻的嫉恨。
要不是那個卑賤丫鬟勾引將軍,她就不會被分走父愛,她的母親也不會因此鬱鬱寡歡,這種賤人的女兒,將其毀容是她應得的懲罰。
沈宜回過神,抬手屏退身旁的丫鬟,緩步走到沈懷昭身旁,溫柔道,“昭兒妹妹,這一路辛苦了吧?”
沈懷昭抬眸看她。
這是她自穿越以來第一次見到沈宜。
如她所想的一樣,沈宜儀態韶秀,有著說不出的清絕脫俗,一抹淡淡的笑意掛在唇邊,溫婉而明媚,而她的脖子上,似有纏綿過後的吻痕。
長著一張清麗的臉,行事卻張狂大方。
想必這便是男人最喜歡的純與欲。
難怪能受太子寵愛。
隻不過,麵善心惡,竟以那樣肮臟的手段傷害原主。
沈懷昭隱藏起自己的情緒,和平日裡外宅唯唯諾諾的模樣一般無二。
怯弱、膽小、卑微,像是隨時可以任人擺布。
“謝太子妃姐姐憐愛。”
沈宜的視線落在麵紗上,眼眸微暗,似有憂思,抬手漫不經心地扶過她的側臉,“可惜了妹妹的臉,不知如今恢複的如何,可否讓姐姐瞧瞧?”
沈懷昭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好似是自卑,聲音弱弱的顫抖,“太太子妃姐姐,昭兒樣貌醜陋,恐會驚擾了您。”
“無妨!若是有機會,可請太醫院的太醫幫你診治診治。”
到底是心機深沉。
沈懷昭早就看穿她真正的心思。
猶豫片刻,抬手摘下麵紗。
小臉瑩白,五官精致絕美,微卷的睫毛輕輕顫抖,隻是右側麵龐上被火炙烤後的蜿蜒疤痕依舊麵目猙獰。
目睹庶妹被毀容的臉,沈宜心裡到底是舒服了點,旋即美麗的眼眸中滿是愧疚和自責,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憐惜。
“怎會如此嚴重?都怪本宮那日非要拉著你去烤火,毀了妹妹的嬌顏,本宮該向你賠罪才是。”
沈懷昭內心鄙夷。
嗬嗬!
好演技!
這番作派,難怪太子會被她所謂的仁善所欺瞞。
不過,誰還不會演戲呢?
沈懷昭怯怯地與她對視,隨即跪伏在地,聲音帶著顫抖和恭敬,“太子妃姐姐心善,是懷昭命有所劫,與您無關。”
“妹妹!”沈宜看著她那副怯懦的模樣,甚是滿意,將她攙扶起來,安慰道,“你且安心在這住下,待過段時日請示太子後,本宮便讓太醫院幫你診治。”
沈懷昭手指微微一頓,在沈宜眼裡看到了一瞬得意的神情。
不禁暗笑。
幸虧她早有準備,如此一來,沈宜必定會放鬆警惕。
可惜啊,引狼入室。
沈懷昭福了福身,“謝太子妃姐姐。”
沈宜露出笑容,輕拍她的手,語氣溫柔,“既如此,你便在芳菲院小住一段時日,本宮已命人準備好了熱水熱飯,待會好好休息,往後府裡會以沈姑娘喚你,若有其它需求,記得告知本宮。”
沈懷昭欣喜感恩,跟著嬤嬤離開。
主殿內。
沈宜啜飲一口碧螺春,麵色陰冷,問身邊的孫嬤嬤,“如何看待那丫頭?”
孫嬤嬤笑著回答,“性子懦弱,胸無點墨,再加上那副樣貌,老奴猜測,定是個容易拿捏的。”
沈宜輕笑。
帝王世家,本就有許許多多的美人。
沈懷昭出身卑微,容貌被毀,還不通文墨,這種女人,最後隻能淪為後宅中最普通的一員,一輩子困在那裡,了卻殘生。
隻是除了臉,身子倒是婀娜多姿,若她識相,能替自己生下一兒半女,添了嫁衣,倒是可以考慮給她一個痛快!
“那件事辦得如何了?”
“回娘娘,都已辦妥。”
沈宜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點了點頭。
老嬤嬤按照太子妃的吩咐,將沈懷昭帶到芳菲院,安排了兩個丫鬟,轉身離去。
綠竹看著眼前簡陋的院子,悄聲說,“小姐,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沈懷昭嘴角勾起一抹陰笑,眼眸幽暗,哪有還有剛才那副小可憐的模樣,“既然太子妃這麼在乎太子,那就先從太子開始,我倒要看看,他們之間的誓言有多真!”
“真是令人期待!”
而此時。
乾清宮。
蕭景翊一襲黑金龍袍,端坐在王座,神情冷峻。
不多時,暗衛流空進來。
蕭景翊頭也未抬,手中的筆不知在寫些什麼,“人找到了嗎?”
流空一聽這事,頓時戰戰兢兢。
昨晚他匆匆忙忙把那位小姐帶入破廟,黑燈瞎火的,對方又用白紗遮麵,他根本沒看清。
待到他再回去時,人已經不見了。
在京城找一位不知樣貌的女子,談何容易?
“陛下,恕卑職無能,未曾找到。”
蕭景翊冷峻的麵上閃過一絲陰霾。
在他的潛意識裡,隻要是他的所有物,便隻能歸他所有,不能被任何人覬覦。
更何況,她已經是他的女人。
“給朕找!找不到人,就拿你的人頭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