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
日漸西沉。
車鈴隨著縹緲風聲傳來,不過刹那,一輛馬車徐徐而過,風將絲綢所織簾子掀起,露出一盈雪白。
馬車內。
少女睜開如秋水般的眼眸,輕紗半掩,顏容如玉,恍若仙子下凡。
“小姐,馬上就到皇城了。”
一個身著綠衣梳著丫鬟發髻的女子,輕柔開口。
少女聽聞,抬起如蔥般的玉手,掀起車簾,望著外麵陌生又古舊的景色,聲音帶著一絲惆悵,“綠竹,你說太子妃會喜歡我嗎?”
綠竹毫不猶豫地點頭。
“太子妃心疼小姐,才接小姐過去,自然是喜歡的。”
微風撫過,撩動起沈懷昭的黑發,絲絲縷縷的發絲如墨般在風中舞動,輕盈麵紗下,鼻膩膚脂,唇紅齒白,一顰一笑更為她增加幾分撩人的嫵媚。
其實她隻是一名穿書者。
原主沈懷昭,母親是將軍府一名丫鬟,因貌美被將軍看上,逼她做了妾室,後又在原主十歲那年,跟下人通奸自刎身亡。
嫡姐沈宜心善,冒雨在祖母屋外跪求一夜,才將她留下作伴,可惜那年冬日烤火,姐妹倆不慎跌入火盆,沈宜手臂灼傷,沈懷昭臉部被毀,將軍大怒,派人將她送去了外宅。
這一去,便是整整七年。
外宅比不得將軍府,夏日酷暑,冬日嚴寒,院裡的丫鬟婆子更是動不動冷眼相看。
她一個孤女,無依無靠,活得連下人都不如。
初來的那段日子,她幾乎日日夜夜都在盼著有人能來接她回去,可日複一日,期望變成失望,她對回將軍府已經不抱有任何幻想。
沒想到,身為太子妃的沈宜突然派人接她過去小住。
原書中,沈懷昭被接入太子府,皆因沈宜三年無所出,太後恐後宮無子嗣,請皇帝賜婚將太傅之女蘇婉兒嫁予太子為側妃,沈宜不願其他女人分走太子恩寵,又恐嫡長子奪權,便將心思動到了她頭上。
趁著宮宴的機會,給她下藥送到太子床上。
事後,太子厭她相貌醜陋心機深沉,太子妃沈宜在她有孕後,好言相勸,表示隻要她順利產子,便讓太子納她為妾,給孩子一個名分。
為了孩子,沈懷昭忍辱負重,可惜生產前一日,沈宜突然查出有喜,往日的偽善終於被撕破,不僅誣陷她淫亂後宮,更搬出天師預言說她的女兒衝撞國運,可憐才剛出生的女嬰被野狗分食,她也被鎖進一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黑屋,斷水斷糧,活活餓死。
沈懷昭直到死才知道,母親自刎,自己容貌被毀,又慘遭陷害,皆是沈宜一人所為。
而她之所以敢這麼肆意妄為,除了她是將軍嫡女,又備受太子寵愛以外,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
她有一位助紂為虐的姑姑,沈貴妃。
沈貴妃在乾清帝的後宮可謂一手遮天,隻因她和太後早逝的女兒長得極像,太後執念極深,把對孩子的虧欠和愛意,都放在她身上。
若不是顧及皇帝心性,怕是連皇後之位都會給她。
沈懷昭共情能力極強。
原主的悲慘遭遇,讓她感同身受
想到現代的她也是一個孤兒,沒有家人,隻有自己。
福利院的虐待、學校的欺淩、社會的冷漠。
他們把她當作狗一樣,消遣取樂。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雨夜,善良的她是如何被最好的朋友背叛,遭受陌生人的輪番毆打侵犯,最後被拋屍荒野
所以這一次,她便告訴自己,絕不能再被無視被欺負被傷害,要做一個徹徹底底的利己主義者。
男人、女人,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區彆。
都是可利用的人。
更何況,自她穿書,便開始籌備各類護膚品的器具和藥材,不僅消去臉上的疤痕,如今更是玉手纖柔,膚白似霜,不盈一握的楚楚纖腰,儘顯嫵媚之態。
無論身處哪個時代,容貌都是女子不見血的利刃。
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很差勁。
那不好意思,她不玩了。
她要自己來製定新的規則。
正想著,馬車猛地停下,外麵傳來一陣嘈雜。
綠竹撩起門簾查看,神色緊張地回稟,“小姐,像是有人在林中打鬥。”
沈懷昭心中一緊,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隻聽馬夫一聲慘叫。
馬車門簾忽然被人拉開,麵前的黑衣人手持利刃,眼露寒芒,視線落在白紗遮麵的沈懷昭身上。
綠竹麵露驚恐,下意識把沈懷昭護在身後,眼神裡透著警惕,聲音雖有些顫抖,卻仍強裝鎮定道,“你你們是何人?”
黑衣人並未回答,隻是一個眼神過去。
身旁另一人點頭,移步靠近,抬手一揮,便乾脆利落地將綠竹打暈在地。
沈懷昭見狀,頓時嚇得花容失色,聲音也跟著發顫,“你們想做什麼,知不知道我姐姐是誰?她若是知曉,定然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抿著雙唇,靠在馬車邊緣,眼神裡滿是惶恐不安。
為首的黑衣人依舊沒有說話,隻是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想到事態緊急,主子為了追查疑凶被人暗算下了媚藥,如今這荒郊野嶺的,一時半會兒,他也找不到其他女子為他解毒,實在考慮不了那麼多,管她是不是哪家小姐,若是將來被主子恩寵,想必也是她的榮幸。
這樣想著,便沒有再猶豫,直接朝身後揮了揮手。
“姑娘,得罪了!”
身後的黑衣人迅速上前,手指輕點,精準落在沈懷昭後脖頸處。
沈懷昭眼前一黑,緩緩倒下,黑衣人伸手扶住她,隨後便帶著她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