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清早,陳默就來了紀家,如同之前約定的那樣,他抱著一大捧粉白鬱金香,中間還夾著一隻可愛的愛心眼小熊。
因為紀霆舟的命令,沒人攔他,不過知道自家家主不待見這位客人,傭人們隻禮儀性的給上了茶,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
之前知道陳默有帶走紀念的心思,知了都準備好重拾舊業,打算去暗殺了。
但紀念選擇留下,知了就再也沒把陳默當回事兒了。
十分平常心的道:“她還在睡。”
陳默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動作自然的挑了個看起來舒服的地方坐下。
“不用叫她,讓她多睡一會兒。”
知了心想她本來也沒打算去叫人。
好在第二天有事兒的情況下,紀念都會讓智能管家喊她。
一到時間,粉色紅頭龜便開始叫她了。
紀念也沒磨蹭,緩了一會兒就爬起來了。
收拾好,聽到陳默早就來了,以為自己遲到了,紀念穿著睡衣就噠噠的跑下去了。
意外發現紀霆舟也在。
就坐在陳默對麵,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氣氛有些的沉。
“爸爸,早。”
“舅舅早。”
小孩一過去,原本隱隱針鋒相對的兩人便停下了看不見的博弈,扭頭看過來。
“早上好,念念。”
將還穿著睡衣,長卷發還有些亂的紀念納入眼中,陳默想,原來她喜歡這種款式的睡衣。
順便感慨一下,基因真是強大。
以前她姐姐還在時,每天睡醒頭發也是這樣,經常能從她嘴裡聽到頭發好難打理的抱怨。
紀霆舟鼻腔裡擠出一聲輕嘲。
還念念呢。
起個狗名。
陳默才不理他的陰陽怪氣,拿過一旁的花彎腰給小孩:“送給你。”
紀念接過,驚喜道:“謝謝舅舅。”
兩輩子加一起,第一次收到花。
係統:【誰說的,兩年前紀霆舟送你的屁股開花,這麼快就忘了?】
紀念:“………”
原本都快忘了這事兒了……
平時紀霆舟都是嘴上說說,那次是真生氣了,打了她兩下。
起因是紀念泡在實驗室裡,一個上頭忘了時間,突然有個瞬間發現自己餓了,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在裡麵待了三天了。
隻有她有實驗室的進入權限,她出去的時候,紀霆舟都在外麵指揮人要把大門給切了,以為她在裡麵出事兒了。
關鍵這還不是第一次……上次也有過,紀霆舟說過她一回,但紀念覺得自己又不是真小孩,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
就那次,著急又上火的紀霆舟氣的對著她就是兩巴掌。
後來紀念就帶著計時器去了……
從回憶裡抽離,紀念心想雖然隻有兩年,但她在這裡真的發生了好多事兒啊……
“舅舅,你稍等我一會兒,我去換了個衣服!”
陳默當然沒有問題,溫聲說;“不急,慢慢換,舅舅等你。”
紀念點點頭,然後看向紀霆舟。
“爸爸?”
她倒是不怕紀霆舟毀約,主要是如果不能出去,那她的venance試探計劃跟那夢裡的虛實,就得延期了。
之前說好了的事兒,紀霆舟當然沒有當著外人麵兒為難她,點點頭,表示讓她去。
見公主貌似沒生氣,紀念抱著陳默給她的花上樓了。
她這一走,陳默臉上的笑也沒了,一聲不發的坐回原位,低頭看起了手機。
倒是紀霆舟,盯著對麵人看了幾秒。
之前第一次陳默,哪怕不用正眼看也能準確叫人家病秧子。
而現在,相較於之前,今天的陳默臉色仔細看有點灰白,眉間的病弱之氣好似也變質了。
用紀霆舟的眼光來看,倒是更像——
死氣。
現在的陳默,渾身上下都透著將死之人的沉沉暮氣。
紀霆舟眯了眯眼。
他見過,不,應該說,他很熟悉。
年幼時,數次將遍體鱗傷的他扔出去喂狗,賣去給有特殊癖好的老男人,甚至試圖將他送去售賣器官黑診所的那個女人,某一天,她身上突然就出現了這種氣息。
沒過多久,她便臥床不起了,死前,一雙渾濁灰暗的墨綠雙眸還在死死瞪著他,其中滿是怨恨。
往常想起這件事兒,紀霆舟的心情都會奇差無比,但現在,可能是自己做了父親。
再想起那個女人,紀霆舟倒是沒多少情緒了。
手指摸到口袋裡的軟綿綿的東西,紀霆舟從情緒中抽離。
再抬眼看向陳默的時候,雖然還是覺得礙眼,但也沒那麼濃鬱了。
很快,紀念又隻有他了。
他跟一個死人計較什麼呢?
忽略對麵投過來的視線,直到桌子突然被踹了一下,引起了些動蕩,陳默才終於抬眼,想看看對麵這個神經病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結果一抬眼。
十分巧合的看到紀霆舟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能看出有鼻子有眼,看顏色,似乎是紀霆舟自己。
什麼醜東西,他心想。
下一秒,就見紀霆舟抬起眼,準確無誤的對上陳默視線,唇邊勾起令他嫌惡的弧度。
“紀念手工課上做的。”
陳默眼皮子一跳,果不其然就聽紀霆舟繼續道:“這孩子黏人。”
“做手工都要做成爸爸的模樣,還說是因為太想爸爸了,可以隨身帶著。”
說著,他搖了搖頭,看上去有點煩惱。
“我都擔心她在學校會被同學嘲笑爸寶女。”
陳默:“………”
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陳默皮笑肉不笑道:“紀先生想多了。”
“沒聽說紀念在學校提過你。”
紀霆舟往後靠去,動作懶散:“你跟她接觸少,她不說家裡事也正常。”
好在這個時候紀念及時回來了,她動作真的很快,生怕這倆人在下麵扯頭花。
“我準備好了。”
陳默不再去看紀霆舟,站起身直接朝紀念走過去。
因為不知道陳默要帶自己去哪兒玩,紀念穿著中式風的灰藍上衣,下半身是麵料十分透氣的長褲,頭發在後麵紮成一條辮子,打理的很利索,發間彆著同色係蓮花發飾,從正麵看,發飾的花瓣像是簪子。
這套衣服是之前紀霆舟讓一位早就退休多年的大師,用鈔能力讓人給她一針一線做的,上麵的花紋用的還是貨真價實的金線。
紀念剛知道這套衣服的價錢時,嚇了一跳,也就是今天跟陳默出去玩,才舍得穿。
紀霆舟也知道,看見小孩穿這身,眼皮跳了一下。
察覺到紀霆舟的情緒變化,走之前,紀念湊過去小聲道:“爸爸,我穿這身出門,給你長臉。”
“不然低調久了,人家以為咱隻有褲頭中間那塊是純棉呢。”
紀霆舟:“………”
就算他套麻袋出門,也不會有人認為他隻有內褲中間是純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