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將瓶中液體抽走,按照剛才紀念的吩咐,準備注射。
雖然在執行命令,但醫生其實沒抱什麼太大的希望。
陸家的團隊傾儘全力都解決不了,這小小的一支藥劑有什麼用,真有這麼厲害的藥劑,怎麼會一直籍籍無名。
給陸京懷注射時,揭開一小塊繃帶,看著那裸露出的一角可怖傷口,醫生眼裡流露出些許難過。
他們小少爺,要是能熬過去就好了。
按照紀念的吩咐,分兩次注射完後,醫生看向紀念。
後者站在病床邊上,靜靜地看著的床上的人。
儀器滴滴的聲音在耳中盤旋,房間裡有很重的消毒水味道,帶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很靜,一點都聽不到外麵的聲音。
全身纏著繃帶的小孩,靜靜的躺在床上,臉上罩著呼吸機,平坦的胸膛幾乎沒有起伏,若不是心電圖還有顯示,都要以為這是一具屍體。
【本來還以為能看到小皇孫的模樣】
但在看清床上人的瞬間,紀念便明白他的臉,應該也跟四肢一樣被毀了吧。
藥劑起效還要一些時間,紀念走出去的時候,外麵人還在爭吵。
見她出來了,聲音戛然而止。
為首的藥劑師連忙帶人進去查看陸京懷的情況。
紀念親眼看過後,確認他的情況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糟糕,就得趕緊回去準備解毒劑了。
自家小少爺的情況,自家清楚,傑西卡想到原本那麼漂亮的小少爺現在變成這副樣子,就覺得心疼,根本不敢仔細看。
哪怕普通人,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小孩渾身纏滿繃帶,繃帶下不停地滲出泛著膿液的鮮血,恐怕都會覺得不寒而栗。
但紀念看到陸京懷的慘狀,卻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聽到藥劑師的質疑,也十分淡定。
左一一張臉都冷的像結了冰渣,她卻跟沒事兒人一樣。
情緒穩定的十分恐怖,或者,也可以解釋為絕對的自信。
傑西卡原本懸著的心在觸碰到紀念的目光時,不知不覺的鬆懈了下來。
甚至潛意識開始相信起來。
順便還忍不住想,若是小少爺能平安無事,兩個小孩一定很合得來……
“走吧。”
紀念對左一道。
所謂淡定,不過是因為滿腦子都在想解毒劑的事情,沒有空去想其他的。
左一點頭,跟魏楊一左一右的護著她走了出去。
在紀念走後。
藥劑師焦急的查看著陸京懷的情況,心裡其實也帶了點微弱的期盼。
但看到依舊維持著進氣多出氣少,生命特征逐漸在消失的陸京懷,低聲道:“我就知道沒用。”
他懊悔的低下頭:“家主走之前,說一切交給我了,我卻沒有救回少爺……”
“那藥劑都沒有經過檢驗,就這麼直接注射進去,是我沒有保護好小少爺……都怪我。”
他聲音哽咽道。
跟在他身後的幾個醫生也都滿臉自責的模樣。
“不……都怪我們……”
還有人在遷怒:“說什麼延緩…根本沒有用,把這裡當哄小孩的遊樂場來參觀嗎。”
最初,聽到紀家帶來的藥劑時,他們還抱有一點希望。
結果藥劑不是出自布魯斯之手,連來送藥劑的都是個奶娃娃。
有種被人愚弄的屈辱感。
“安靜一點。”
還是藥劑師出口,讓他們閉了嘴。
“讓小少爺清淨點吧……”
“都出去。”
聽到他的訓斥,所有人都慚愧的低下了頭。
就在眾人轉身之際。
最開始給陸京懷注射紀念帶來的藥劑的醫生突然發出驚呼:“咦!?”
“快看心電監護儀。”
他這一出聲,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抬頭看過去。
隻見,儀器上原本一直下滑的數值,在不知不覺中,突然緩緩回升。
“小少爺!?”
藥劑師更是不敢置信的看向床上,不知什麼時候,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的男孩。
因為病痛,往常奪目的銀灰眼眸有些黯淡。
他的目光沒有放到周圍臉上寫滿了‘喜極而泣’人的身上,而是竭力的朝著大門的方向看去。
是你嗎………
皇宮。
跟想象中的監禁不同,陸織坐在一把造型華貴,有著蚌殼薔薇圖案交織的椅子上,神態悠閒像是在自家,戲謔地看向對麵人。
“親愛的裡德,都說了,凡事要有證據,議會知道你的擅作主張嗎。”
曼萊三世裡德,也就是站在陸織對麵的男人,個子很高,不同於他的姐姐跟哥哥,裡德有一頭棕色的頭發,跟藍眼睛。
樣貌也可以說平平無奇,甚至明顯的鷹鉤鼻,跟深陷的眼眶,讓他看起來並不像個好說話的人。
“證據?”
“我那可憐的外甥就是活生生的證據。”
“可憐的孩子,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害成這樣,連控訴都做不到,我這個做舅舅的,隻能替他伸冤了。”
“還有我親愛的姐姐,你這個該死的華國人,到底把她藏到哪裡了!”
嘴裡說著這樣的話,麵上卻看不出來多可憐小孩的模樣,反倒挑釁的看向對麵的陸織。
菲亞被他控製著,隻要陸京懷一死,陸織就徹底完了。
陸織心想,真是倒反天罡,賊喊捉賊。
手背青筋悄無聲息的紮起,陸織麵上卻還是一副帶笑模樣。
“裡德,你真的確定要把事情做這麼絕嗎?”
“這麼多年來,菲亞對你再三容忍,也早不計較當年的事情,你何必如此。”
裡德當即怒吼:“什麼叫不計較!王位本來就是我的!!”
他陰狠一笑:“我勸你省點力氣,你兒子馬上就死了,菲亞那個瘋女人,等你一死我立馬送她去見你,你們一家人在地下好好團聚吧。”
竟是裝也不裝了。
陸織突的低聲笑了出來。
眼神卻冷的像是在看什麼死人。
再給他一些時間,馬上,馬上他就能回去了。
阿懷……你一定要撐下去,等著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