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鐵裂開的刹那,青銅樹冠綻放出幽藍電弧。冰層在強光中變得透明,我看到三十八公裡深的莫霍麵上,十二根青銅柱正在緩慢轉動,每根柱體都刻著不同朝代的星象圖。
沈青梧的發簪突然飄在半空,與磁暴形成四十五度夾角——這是《靈憲》裡記載的“璿璣懸斡“。高個兒知青的脫手飛出,槍管在強磁場中扭曲成詭異的卍字符。
“他們想重啟周天星鬥大陣!“父親的身影越發稀薄,他指向冰層下方的青銅柱群,“五七年我們在羅布泊找到的西周竹簡,說這陣法能轉移地脈劫數“
蘇聯人的慘叫從冰縫裡傳來,他胸前的克格勃徽章正在融化。我忽然明白祖父臨終前為何要燒掉半本《鎮脈訣》——那些缺失的巽卦方位圖,正是防止噬脈陣被反向利用的關鍵。
冰層轟然坍塌時,沈青梧抓住我後頸跳向青銅柱。下墜途中瞥見柱身上的銘文:崇禎九年,欽天監夜觀熒惑守心,遂啟大陣移災於東瀛。1931年關東軍挖出青銅柱時,震中果然轉移到了黑龍江
“抓緊!“沈青梧的桃木梳突然暴漲成青銅鎖鏈,將我們拽進柱體內部。這裡充斥著檀香與機油的混合氣味,泛黃的《推背圖》殘頁與ib打孔卡在氣旋中糾纏。當鎖鏈纏住最中央的渾天儀時,整根青銅柱發出編鐘般的嗡鳴。
父親的手掌穿透時空按在渾天儀上,三垣二十八宿的銅鑄星官開始移位。我摸到儀盤背麵有道凹痕,形狀竟與母親留下的翡翠耳墜完全契合——那是1968年她在中科院神秘失蹤時唯一的遺物。
翡翠嵌入的瞬間,冰層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十二根青銅柱同時傾斜,將地磁暴的能量導向太平洋板塊俯衝帶。示波器虛影在空中閃爍,1976年7月28日的唐山波形開始分解重組。
高個兒知青突然出現在渾天儀頂端,他的中山裝撕開裂口,露出滿背的青銅刺青——那是用契丹小字書寫的《乙巳占》!銅尺插入儀樞時,太平洋對岸的聖安德烈斯斷層突然在虛空中顯現。
“住手!“沈青梧甩出染血的桃木梳,青銅柱內部浮現出北鬥九星的暗紋,“你想把地脈劫數轉到舊金山,但1969年阿波羅帶回的月塵已經汙染了“
失控的渾天儀將我們甩出時空隧道,跌落在1975年的羅布泊沙丘上。遠處勘探隊的篝火旁,年輕時的父親正在擦拭臂上五角星紋身,他腳邊的地質箱裡,淡金色菌絲正從某個密封罐中悄然溢出。
沙海儘頭,1976年的朝陽與1958年的血月同時懸在天際。沈青梧撿起半埋在流沙中的銅匣,匣蓋上蘇聯紅星與八卦圖重疊的痕跡清晰可見。當第一縷晨光刺穿銅匣縫隙時,我聽見四十年前的自己正在母親腹中發出心跳,與地心深處青銅柱的共振頻率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