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青銅滴漏有節奏的滴水聲格外清晰,那聲音一下一下,仿佛敲在蕭悅的心上。
她能真切地感覺到馬霖的脈搏,正透過《禹貢》地圖那凹凸不平的紋路,與自己的手腕緊緊相連,那跳動的脈搏帶著一股熱意。
那些由星圖血跡組成的迷宮牆壁,散發著幽藍的熒光,宛如鬼魅的眼睛。
它們像活物般緩緩蠕動,發出類似蠶食桑葉的沙沙聲,這聲音在寂靜的迷宮中顯得格外詭異。
“東南巽位有缺口。“馬霖的呼吸帶著濃重的血腥氣,肩頭被陌刀割開的傷口,鮮血正汩汩地往外滲,那溫熱的血滴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蕭悅順著他的指引望去,隻見幾塊《崇禎曆書》殘頁正卡在兩道閃爍著微光的星軌之間,拚成一個勉強能容人側身通過的三角形,殘頁上的字跡在幽光下隱隱約約。
他們剛擠進縫隙,後方突然傳來《楚辭》竹簡爆裂的脆響,那聲音清脆而尖銳,仿佛在空氣中炸開。
白羽的玄色衣擺在迷宮轉角處掃過,帶起一陣輕微的風聲。
陌刀在星圖牆壁上拖出暗紅的火星,如同流星劃過夜空。
那些被斬斷的血跡竟像蚯蚓般轉動著重新接合,那蠕動的樣子讓人頭皮發麻。
“小心!“蕭悅猛地拽著馬霖撲倒在地,陌刀擦著他們頭頂劈在《周髀算經》演算圖上,迸發的算珠如同霰彈四濺,算珠打在地上和牆壁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馬霖反手甩出三枚古銅羅盤,羅盤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叮叮當當嵌進牆壁的二十八宿方位,暫時凝固了那片蠕動的星圖。
白羽冷笑的聲音仿佛貼著耳廓傳來:“用漢代渾天儀零件來凍結唐代星圖?“他刀鋒突然刺入《授時曆》書頁幻化的立柱,整麵牆壁突然倒轉成《九章算術》的粟米分堆題,無數黍粒如同金色暴雨傾瀉而下,黍粒打在身上,帶著一絲刺痛。
蕭悅的後背重重撞上《水經注》幻化的江河模型,冰涼的銅製浪花瞬間浸透衣衫,那冰冷的感覺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突然發現馬霖掌心的《禹貢》地圖正在滲血,那些代表山川的紋路竟與他的掌紋逐漸融合——原來所謂“血脈共振“是字麵意思的以血引路。
“找兌位的青銅爵!“馬霖突然將她推向右側,自己卻被突然翻轉的《營造法式》榫卯結構卡住左腿,那木頭擠壓的聲音讓人揪心。
白羽的刀鋒已破開《天工開物》鑄劍圖,飛濺的鐵水在迷宮中化作萬千火鴉,火鴉在空中撲騰著翅膀,帶來一股熾熱的氣息。
蕭悅撲到三尺高的青銅酒器前,發狠咬破指尖按在雷紋饕餮的眼睛上。
酒器突然噴射出濃烈的桂花釀香氣,那香氣濃鬱醇厚,瞬間彌漫在空氣中。
整個兌宮方位的星圖瞬間染上醉意朦朧的琥珀色——這是父親實驗室裡用過的“酉時醉陣“!
白羽追擊的身影果然出現片刻凝滯,蕭悅趁機拽出馬霖。
兩人踉蹌著跌進《本草綱目》藥櫃組成的通道,數百個抽屜正在自動開合,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川穹與當歸的藥香裡混著馬霖傷口的鐵鏽味,那味道複雜而刺鼻。
“你早知道兌位有酒器?“蕭悅扯開《千金方》帛布給他包紮,手指觸到對方滾燙的額頭一驚,那滾燙的溫度仿佛能灼傷手指。
馬霖虛靠著《傷寒論》石碑輕笑:“你父親在茶室總用青銅爵溫黃酒咳這迷宮原型是他書房吧?“
話音未落,整麵藥櫃突然被陌刀劈成兩半,那巨大的聲響震得人耳朵生疼。
白羽的身影從《黃帝內經》經絡圖中浮現,刀尖滴落的不知是鮮血還是朱砂:“遊戲該結束了。“
蕭悅抓起《炮炙論》裡的煉丹砂撒向空中,爆炸的硫磺煙霧中,她感覺有冰涼的小手突然拽住自己衣角,那冰涼的觸感讓她心頭一緊。
穿著月白襦裙的小女孩從《山海經》插圖裡探出頭,發間彆著的蓍草簪正發出翡翠般的柔光,那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一小片區域。
“大姐姐這邊!“小玲的聲音像玉磬相擊般清越,她手中的《拾遺記》殘頁突然展開成發光甬道,那光芒璀璨而耀眼。
白羽的刀鋒劈在突然升起的《酉陽雜俎》青銅盾上,濺起的火花照亮了小玲手腕上的針灸銅人紋身,火花閃爍,帶著一絲熾熱。
迷宮深處忽然響起熟悉的咳嗽聲,周凱沾血的銅錢劍從《武經總要》陣法圖裡刺出,劍身殘留的五銖錢叮咚作響,那清脆的聲響在迷宮中回蕩。
小玲眼睛一亮,將蓍草簪拋向半空:“兌西巽東,其道大光!“
蕭悅最後看到的畫麵,是小玲指尖綻放的《淮南萬畢術》霞光與周凱的銅錢劍陣產生共鳴,九枚五銖錢在迷宮裡化作流轉的星河,那星河璀璨奪目,讓人目眩神迷。
馬霖的手突然加重力道將她拉進《洛陽伽藍記》的佛塔幻影,四周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那香味清幽而淡雅。
青銅簷角的風鈴聲中,她聽見遠方傳來《樂府詩集》的戰場號角聲,風鈴聲清脆悅耳,號角聲雄渾激昂。
青銅簷角的風鈴突然變調,原本《洛陽伽藍記》的佛塔幻影在銅錢劍陣的震蕩下泛起漣漪。
蕭悅和馬霖進入佛塔幻影後,蕭悅看到佛塔牆壁上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那些符號在微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馬霖湊近一看,發現這些符號竟與之前在迷宮中看到的一些古籍殘頁上的標記相似,他心中一動,靠在《齊民要術》幻化的麥穗牆,指尖沾著肩頭滲出的血,在《夢溪筆談》殘頁上畫出迷宮拓撲圖。
“二十八宿方位對應書房博古架,“他沾血的指尖突然停在亢金龍方位,“你父親說過最危險的機關往往“
蕭悅腦海中突然閃過父親在書房裡,總是在午後陽光灑在博古架上時,輕輕撫摸紫砂金蟾的畫麵,那金蟾在父親手中仿佛有了靈性,此時馬霖的話如同點亮記憶的火花,她脫口而出“藏在最安全的位置!”她猛地抬頭,她耳垂上《西京雜記》幻化的珍珠耳墜突然迸發冷光,“茶寵!紫砂金蟾!”
兩人目光同時投向迷宮穹頂,那裡《長物誌》幻化的博古架虛影中,三足金蟾茶寵正吞吐著《茶經》書頁凝成的雲霧,那雲霧繚繞,宛如仙境。
馬霖突然扯斷纏在手腕的《鹽鐵論》麻繩,浸血的繩結竟與《考工記》記載的魯班鎖產生共鳴。
此時戰場中心爆開《虎鈐經》的火光,周凱的銅錢劍突然解體成《泉誌》古幣,暴雨般釘住白羽翻飛的衣角,古幣打在衣角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小玲趁機翻開《雲笈七簽》,蓍草簪劃出的符咒化作《曆代名畫記》中的吳道子墨龍,纏住白羽的陌刀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那聲音尖銳刺耳。
“酉時三刻!“馬霖突然拽著蕭悅撲向《荊楚歲時記》幻化的日晷投影,青銅表盤上跳動的《大衍曆》數字突然與血繪拓撲圖重疊。
蕭悅會意地咬破舌尖,將帶血的《飲膳正要》食譜拍在晷針根部。
整個迷宮突然發出《水龍經》的地鳴聲,那聲音低沉而雄渾,仿佛來自大地深處。
那些《農政全書》幻化的桑樹根係竟開始逆向生長,根係扭動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馬霖踉蹌著扶住《天祿閣外史》石柱,看著自己掌心血跡被《數術記遺》算題吸收:“果然機關中樞是父親常摩挲的茶寵“
“小心巽位!“小玲的驚呼混著《琴操》古調傳來。
白羽的陌刀突然劈開墨龍,刀鋒上《葬書》記載的凶煞之氣竟凝成實體,將周凱逼退到《武備誌》烽燧圖前。
蕭悅看見白羽左手暗扣的《魯班經》木鳶零件,突然想起父親實驗室爆炸前夜見過的類似裝置。
馬霖突然將《禹貢》地圖按在蕭悅掌心:“血脈共振需要雙倍劑量。“他扯開染血的襯衫,露出心口處《黃帝九鼎神丹經》記載的經絡圖紋。
蕭悅瞳孔驟縮——那些暗金色紋路竟與父親實驗室的應急裝置如出一轍。
“得罪了。“蕭悅咬牙用《外科正宗》銀針劃破馬霖心口皮膚,沾血的針尖刺入《洗冤錄》幻化的驗屍台模型。
整座迷宮突然劇烈震顫,《梓潼帝君化書》的七彩祥雲從他們腳下噴湧而出,那祥雲絢麗多彩,讓人驚歎不已。
白羽突然甩出七枚《歙州硯譜》幻化的歙硯,墨色浪潮中《文房四譜》的筆架山轟然倒塌,那倒塌的聲音震耳欲聾。
周凱的銅錢劍重新凝聚時已裹挾《吳越春秋》的劍氣,卻在劈中白羽前被《淮南子》記載的蜃氣扭曲方向。
“就是現在!“馬霖染血的手指突然插入《景德鎮陶錄》幻化的青花瓷瓶,掏出的赫然是半塊紫砂金蟾殘件。
蕭悅立刻將耳墜拍在殘件缺口處,《陽羨茗壺係》的文字如金線般開始自動修複茶寵。
小玲突然踩著《蹴鞠譜》的流星步切入戰局,蓍草簪挑起的《曆代符牌錄》竟組成八卦陣圖。
周凱趁機灑出《青囊書》醫簡,簡牘上《難經》穴位圖精準封住白羽的《黃帝蝦蟆經》運氣路線。
修複完整的紫砂金蟾突然睜開紅寶石眼睛,《茶錄》記載的七種名茶香氣形成螺旋氣浪,那香氣清新宜人。
馬霖拽著蕭悅躍向《園冶》幻化的假山,身後《長物誌》博古架正在快速實體化,茶寵口中射出的《宣德鼎彝譜》金光直指機關中樞。
白羽的陌刀突然爆出《古今刀劍錄》記載的湛盧劍氣,劈開周凱的《陣紀》兵陣直撲而來。
蕭悅的後背已觸到冰涼機關,卻看見白羽左手結出《雷法秘傳》的玉樞火印——父親實驗室最後時刻見過的那個致命起手式。
“轉動金蟾!“馬霖染血的手掌覆上蕭悅手背,兩人合力擰動機關。
紫砂金蟾發出《陶說》記載的洪武龍窯開窯聲,白羽的刀鋒距離他們咽喉隻剩三寸時,《格古要論》幻化的明式屏風突然升起萬千《髹飾錄》朱漆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