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看了雷誌淩一眼,提醒對方時機已到。
雷誌淩看著雷思遠冷冷出聲:“你不就是想把我趕出去,好繼承這份家產!我成全你。”
說罷,他惡狠狠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你既然毫不留情,這家我也沒必要待了,你把我母親的嫁妝原封不動的還給我,從此我們互不相乾。”
堂內人大吃一驚,沒想到雷誌淩如此決絕。
正要勸年輕人不要衝動行事,雷銘卻是一口答應下來。
“這也正是我將大家召集過來的本意。”
雷思遠心中一喜,不枉他苦心經營。
雷誌淩甩出一遝泛黃嫁妝單子。
雷思遠看到後震驚了,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父親還年輕,最重要是今天一定要把雷誌淩趕出去。
“大哥,你彆衝動,父親還是很在意你的!隻要你認個錯。”
雷誌淩冷冷地看著他這個庶弟,仿佛在看一隻跳梁小醜,他輕蔑一笑。
他母親是下嫁。
當年,雷銘家底薄,瞿老太爺擔心女兒受委屈,嫁妝備得足足的。
在蔡雍流放那幾年,瞿氏的嫁妝早被揮霍完了。
這些年,雷誌淩一直留在雷府,就是不甘心。
“這這和離是你母親的事,你做兒子的怎麼能辦!”
雷家族老出麵調和。
“雷銘啊,淩哥兒還小,脾氣大點也正常,大點就懂事了,一家人,沒必要鬨得這麼僵。”
旁邊人紛紛勸阻。
雷銘卻是接過嫁妝單子:“器具找不齊的,折成現銀給你?”
“可以。”
父子倆像是在談生意。
若說雷銘是氣極了這個長子,要將他趕出去,可他臉上,並無多少怒意。
師爺當堂寫起文書來,在眾人的見證下,雷誌淩和雷銘畫押。
確認後,雷家宗祠將雷誌淩的名字從族譜上劃去。
瞿家的管事陪著雷誌淩清點嫁妝。
雷思遠被抬進後院。
楊姨娘迎上來。
雷思遠激動道:“娘,以後雷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的了!”
而此時的雷銘,悄悄地出了雷府。
蔡雍突然約他見麵,他預感不好。
當他趕到約見的彆院,卻不見裴衡,也不見蔡雍。
院子裡,甚至連個護衛都沒有。
他心中一顫,似是想到了什麼,推開門一股異香撲麵。
屋子正中的軟榻上,薄紗帳內有一朦朧身影,凹凸有致。
他腳步往回一收,轉頭看向院外。
雖然毫無收獲,但他知道,黑暗中一定有人在監視著他。
這是讓他保密的報酬嗎!
他頓在原地,雙手握拳,指尖掐入掌心,隱隱見血。
一個極輕極媚的聲音自薄紗內傳出。
雷銘心頭轟然一聲炸了,身體開始變得滾燙,像是一團火焰,自丹田燒至全身。
他越是想克製,越是忍不住往裡麵看,午後的熱風掃過,像是一雙溫潤的手,輕輕拂過身體的每一寸。
“銘哥”
屋裡一聲輕呼,理智消失不見,人如離弦的箭般衝了過去。
輕薄的簾幕掀起又落下,像是岸邊掀起的浪花。
沈氏中了藥,但還不至於神智不清,她清楚地認得眼前之人。
許是猜到自己的結果,此刻的她隻是心疼眼前的男人。
雷銘手指微顫,用夜裡無數次肖想過的姿勢。
原來擁著心愛的女子是這般美好。
幾十年的等待付出,在這一刻圓滿。
院外,有暗衛冷眼看著。
第二日,雷府將嫡長子驅逐出府的事就傳遍了整個汴京。
朝堂上,之前彈劾雷銘縱容嫡長子傷人的那位禦史,又跳出來了。
這次他要彈劾雷銘寵妾滅妻,以致元配與嫡子流落街頭。
皇帝看起來很是煩躁,這份怒意不是對雷銘,而是對那幫閒著沒事,隻關注官員家事的禦史。
就在眾人猜測,雷銘會不會將楊氏抬為平妻時,身為殿前司副都指揮使的雷銘,竟被手底下的禁軍抓了。
雷府也被官府包圍,雷家眾人被囚禁於府上,聽候發落。
陸啟與皇城司配合,查實蜈蚣山與申山剿匪虛報人數。
並且發現,雷銘與這些山匪早有書信往來。
這批山匪之所以遲遲剿不完,是因為他們在軍方有內應,就等著雷銘帶人去立功。
皇帝本來對此事還存疑,對於身邊的近臣,他總是會多一分寬容。
可隨著彈劾越來越多,竟連最開始的剿匪都是一場戲。
皇帝怒了,命人大刑伺候。
卻不想,還沒上刑,雷銘就全招了。
說他是為了上位,才這般不擇手段。
但他這些年貪汙的所有銀子,都沒有動,全都儲存在一個糧倉裡。
禁軍根據他交代的方位,起獲了十萬兩雪花銀,全部運回國庫。
而去雷府抄家的官兵,卻隻找到幾百兩銀子,值錢的器具一樣沒有。
雷銘將所得都招了,說他自己就是主謀。
希望皇帝可以網開一麵,不要殃及他的家人。
林知夏江成自是不信。
還想再審問一番,雷銘卻在獄中自儘了。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和蔡雍沒有絲毫關係。
以蔡雍的精明,不會留把柄在雷銘手中。
隻是他與雷銘終究關係匪淺,且剿匪一事是蔡雍主導的,還是傳出了一些流言。
沒有證據,這些流言不能動搖蔡雍的根本。
就皇城司監視蔡府這兩年來,並沒有發現蔡雍有違法亂紀的行為。
但是皇帝還是沒有撤銷對蔡府的監視,這說明他至少心中起了疙瘩。
在雷銘的死塵埃落定後,蔡府低調地處理了沈氏的葬禮。
蔡府對外宣稱,沈氏是得了急症走的。
林知夏收到消息,立即意識到,沈氏的死和雷銘有關。
彼時,楊姨娘和三個子女已經被趕出雷府。
皇帝念在雷銘主動上繳贓款,這些年護衛宮城沒有出差錯,隻抄沒了家產,其親眷被貶為平民。
而楊姨娘為了謀生計,養活三個兒女,又做起了老本行——船娘。
江成安排了一個貴婦偶遇,將楊姨娘與沈氏容貌相似,以及沈氏與雷銘少時相識的風流韻事,從內宅悄悄散播出去。
簽押房內,林知夏正和宋大整理口供。
他們把安王府遣散的,曾經跟過趙弘的人都抓起來審了。
口供裡每一樁每一件都是讓人瞠目結舌的存在。
以人為獵物,射箭取樂,都是趙弘玩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