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安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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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馬臉老者拍著大腿,額角沁出細密汗珠。

林知夏倚著朱漆廊柱,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牌上的“推官”二字,目光卻如鷹隼般鎖住馬臉老者的每個表情。

白衣護衛的佩刀在燭火下泛著冷光,他朝馬臉老者逼近半步。

“安王殿下將至,爾等若再遮掩”

話音未落,窗外有火把長龍蜿蜒而來。

宋大終於帶著巡軍趕到了,同行的還有樊老和醫師肖平。

禦街至大相國寺這一帶的夜市,可營業至三更,其中就包括這一帶的瓦舍。

一般人買了票進來,都不會那麼早回去。

是以,巡軍包圍桑家瓦子一事,隻有一小部分的人注意到了。

戲台上依舊是鑼鼓喧天。

看著林知夏等人就要迎著樊老進屋,馬臉老者終於端不住了,蹬蹬蹬跑下樓。

那香爐是桑大娘子命人拿走的。

那香爐裡的香料,有迷情的作用,可以激起客人的興致,使其比平常更儘興。

從而讓客人對瓦子裡的姑娘上癮,會常常光顧。

桑大娘子看到屋裡的香爐,不想被旁人知道瓦子的手段,便趁亂讓人從暗道取走了。

馬臉老者再也待不住,他找到桑大娘子,將事情快速地說了一遍。

“既然發現了,就還回去,香爐裡的香料,你主動說明來曆,濫用藥物的罪名,總比殺人要輕的多!”

就在樊老準備驗屍時,暗道門軸忽而吱呀作響,小廝從暗道冒出頭,手捧的鎏金香爐尚帶餘溫。

“肖先生,您看看,這裡麵是什麼?”林知夏接過香爐。

肖平還未說話,馬臉老者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了,主動交待了此香的作用。

肖平以銀匙挑起爐灰輕嗅,眉心驟緊:“五石散混著龍涎,這等虎狼藥“

“是我的主意!”桑大娘子從陰影中走出來,“瓦子裡的姑娘們總要討口飯吃”

她話音未落,江成已閃身躍入暗道。

暗道空間狹窄,成年男子需彎腰才能通過,

潮濕的磚壁滲著暗紅血漬,淡淡的潮味混著鮮血的腥味,讓人很不舒服。

這二樓雅間的地板,竟還做了隔層來隔音,是以,那些滲進地板的血,並沒有滴到底下看客的頭上。

頭頂木地板傳來戲班子的唱詞:“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他延著暗道一直走,到了伶人換裝的地方。

今天他穿的是常服,伶人看到身長玉立的他,還以為是新來的小生,紛紛上前搭話。

江成瞬間被脂粉味包圍。

雅間裡,樊老撥開趙弘的衣衫,用布巾擦掉其胸口的血跡,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他拿出一根木尺,探進刀口,將每道刀口的深度都記了下來。

“死者趙弘,身中十三刀,刀口最深為五寸七分,最淺為三寸。刀口均偏向左側,若二人互毆,傷口方向應該有差異,如今卻整齊如出一轍,很有可能是他人偽造。

另外,血液中似有一股沉香的味道。”

林知夏湊過去:“像中毒?”

“試一下就知道了。”

樊老從工具箱裡拿出一把小刀,薄如紙片,隻有手指長。

樊老手裡的刀還未靠近趙弘的遺體,外麵的白衣護衛就大叫起來。

“不可!一切可否等我家王爺到了再說。”

白衣護衛眼裡滿是祈求。

林知夏與樊老對視一眼,停了手。

在很多人的觀念裡,驗屍代表破壞遺體的完整性,相當於讓死者“不得全屍”,會使魂魄不安。

很多家屬都不同意開膛驗屍。

兩名死者身上都被血跡浸染,需清洗過後,才能查驗。

虞姑娘是女身,當眾驗屍,更不妥。

整個屋子,隻有死者周邊略微有些淩亂,其他地方都很整潔。

偏偏這一塊地方,全被血跡所染,找不到任何線索。

“這裡就是女童所在的位置?”樊老指著地上那個印子。

林知夏點頭:“是,人嚇壞了,到現在還沒開口說話。”

回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林知夏回頭的瞬間,白衣護衛正單膝跪地。

安王玄色雲錦長袍挾著夜風卷入,駐足於血泊邊緣,皂靴碾過木地板細微的裂痕,青筋暴起的手掌按在刀柄上。

這位親王腥紅的目光定在了兒子的遺體上,眼裡似有狂風暴雨。

白衣護衛匍匐在地,不敢抬頭。

“這裡誰主事?”不愧是經曆過皇室奪嫡的人,兒子死於非命,即使他心中悲痛萬分,依舊沉著清醒。

林知夏站起身:“在下是開封府推官,這裡暫時由我調度。”

對方微微皺眉,略帶審視地看著林知夏。

“這麼年輕?”

宋大見狀忙道:“近日盛傳的熊耳山無頭案便是林大人辦的。”

安王聞言麵色緩和了些,問起案子的情況。

這時,江成一臉狼狽地從暗道裡鑽了出來,身上沾著戲班脂粉香。

兩人大概說了一下現場的的情況,並表示要開膛驗屍。

安王沉吟了半晌:“你要怎麼做?”

樊老道:“我隻需要打開死者的胃,事後會縫回去。”

“好。”沙啞的聲音似是從胸腔深處抗出

安王留下一個管事,轉身離去。

林知夏讓衙役抬來擔架,沿著死者所在位置標記後,將屍體運回府衙。

宋大領著衙役在出口處檢查,每個離開的人都要登記造冊,同時檢查身上有無血跡。

林知夏留在雅間裡,看著地上那一大灘血跡。

“你看這血跡範圍,是不是太寬了一些?”

剛剛兩名死者都在,還不覺得,屍體一抬走,就覺得這血流的方向有些不對。

林知夏轉身,身後的地板是乾淨的。

她盤腿坐下,試著還原趙弘死亡時的場景,手捂著肚子向後躺倒。

江成下意識去接,生怕她磕到後腦勺。

見對方用手肘撐地,他手尷尬地懸在半空。

林知夏平躺在地上:“你看啊,死者的血從小腹胸口流下來,應該是先浸濕背部的衣衫,再向兩邊延展。”

江成一拍手:“而這種木地板,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平整,地板的高低差異,會影響血的流向。”

江成立即叫來衙役,讓他們在不破壞現場痕跡的情況下,將血跡慢慢印乾。

之後他找來一顆圓珠,放在死者後腰後臀兩邊的位置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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