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酒店的菜通常上的很快,沒聊一會,酒菜就上得差不多了。
楊慕言給自己和楊少華倒了一杯白酒,給吳明娟倒了一杯紅酒,就連孩子的牛奶也打開放在了他麵前。
抬起酒杯,楊慕言笑著說:“一起喝一杯吧。”
看到楊少華和吳明娟也抬起了酒杯,楊慕言拿著酒杯輪流碰了一下,小慕軒的牛奶也沒忘,然後什麼也沒說,一口乾了。
喝完酒,楊慕言直接把身邊的箱子打開,拿出幾個盒子。
“爸,這是給你帶的一塊手表,勞力士的綠水鬼,有點小貴,要帶的話記得跟紀委打個招呼,免得彆人舉報你貪汙。”
楊慕言將其中一個方方正正的手表盒子遞給了楊少華,然後又把剩下的兩個遞給在一旁的吳明娟。
“吳姨,這是在港島周大福給你選的一條金項鏈,還有給慕軒的平安鎖,你看看喜不喜歡?”
“還有我的?”
吳明娟麵露一絲驚訝,看了自己丈夫一眼之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盒子。
這年頭港島的東西在很多內地人看來還是很稀奇的,更彆說這個大山裡小縣城的人了。吳明娟也不能免俗,拿著項鏈翻來覆去得看了好幾眼,又像是獻寶一樣拿到楊少華麵前示意讓他也看看。
楊少華打開盒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又伸過頭看了一眼金項鏈,臉上的笑容自然了許多。
倒不是因為這些禮物看上去就不便宜,而是送禮物的這個動作本身就代表了自己兒子已經接受了他再婚生子的事。
轉過頭問道:“拿稿費買的?”
楊慕言聳聳肩,一邊吃東西一邊說:“嗯,雖然因為高考停筆了,不過稿費沒斷,最近幾個月收入還行。”
又拍了拍身邊的箱子:“這些是給爺爺奶奶大姑小姑他們的,我都分好了,一家一份,上麵寫了名字,等會回去的時候記得帶上。”
楊少華的笑容淡了一點,很想問兒子為什麼不自己送過去,可又想到這次離婚中兒子的尷尬處境,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吳明娟已經把禮物收回了包裡,笑著舉杯說道:“慕言,謝謝你。”
“吳姨客氣了。”楊慕言拿起酒杯和吳明娟碰了一下:“以後我就去京城上學了,估計沒太多機會回來,我爸就拜托你照顧了。”
這話說得楊少華和吳明娟不知道該怎麼接。
楊慕言也沒有讓他們尷尬太久,又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一封es信封:“京大的錄取通知書,電子信息工程專業,好歹算是給你們有個交代了。”
楊少華接過信封,拿出通知書笑嗬嗬的和吳明娟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吳明娟一邊看還一邊誇楊慕言很厲害很聰明。
收好通知書,楊少華一邊吃東西一邊問道:“準備什麼時候去?”
“回來請你和媽吃頓飯,見見以前的老師和同學,完了過兩天就走,”
楊慕言一邊吃一邊回答。
聽到這話,楊少華微微皺眉:“這麼急乾什麼?還有好多事呢,擺酒,還有轉戶口什麼的……”
“都搞定了。”
楊慕言解釋道:“拿通知書的那天我就請高中老師們吃了一頓飯,禮物也送了,戶口的事情班主任幫我辦了,沒其他事了。”
楊少華愣了一下:“請老師吃飯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說到一半,楊少華像是想起了什麼,沒有繼續問下去。
自己這個兒子從小主意正,說話做事也很獨立,很多事他自己能辦的基本上沒麻煩過大人,否則也不敢上高一就同意他自己獨自去旅行。
現在就連謝師宴和轉戶口這種事都不用他出麵,一方麵說明孩子的確長大了,另一方麵也說明他和侯敏的離婚也的確讓孩子傷了心。
想到這,楊少華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倒了杯酒和兒子一起乾了。
沉默了好久,楊少華又問道:“今後的路該怎麼走?想過嗎?”
楊慕言一邊吃一邊點點頭:“這段時間也不光是在旅遊,總要想想未來。其實也沒什麼,好好上大學,爭取保個研究生,順便寫寫小說或者做點什麼賺點生活費,等畢業了看是找個地方上班還是乾脆自己開公司,總歸餓不著的……”
靠賭球掙到的錢是肯定不能說的,畢竟有些擦邊。不過楊少華和侯敏都知道他從上高一開始就在網絡上寫小說,收入還特彆高,又沒有影響學習,也就管不了他什麼了。
現在聽到他對未來還是有規劃,楊少華也稍微放心了一些,開口說道:“學費和生活費我還是要管的,你賺的錢自己留著,有事多給家裡……給我打電話……”
“不用。”
楊慕言放下筷子,搖搖頭說:“你和媽都各自結婚了,我也十八歲了,有賺錢的路子,最好就從現在就分開,你們的是你們的我的是我的,免得以後為點錢鬨出什麼矛盾來……”
楊慕言從得知爸媽離婚之後就一直在糾結以後要和他們怎麼相處,親近點吧自己不自主,不來往吧又不至於。
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跟他們兩家儘量少來往,沒事打個電話也就行了,錢的事也分開,就當是普通親戚一樣。
多少離婚又結婚的家庭在來往和錢上麵鬨得不可開交,楊慕言不想為這些事情煩惱,於是決定乾脆一點,也免得以後爸媽的生活因為他的事起什麼波瀾。
就算離婚了,又組建了各自的家庭,可畢竟還是自己爸媽,楊慕言還是希望他們能過得好。
楊慕言是這麼想,可不代表楊少華能接受:“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就算離婚了我也是你爸……”
“行了行了,彆生氣。”楊慕言的手在父親肩膀上拍了拍,笑得很自然:“沒說不認你這個爸,隻是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我又不缺錢,暫時沒什麼要你們幫忙的,以後要是有事肯定少不了你們。”
隨後又搖搖頭:“放心,媽那邊也一樣,我指定一視同仁”
聽到這話,楊少華慢慢沒那麼生氣了。
他也知道,他和侯敏的離婚讓兒子處在了一個有些尷尬的境地,如果兒子還小,跟著一邊慢慢培養感情還行,可誰讓他們把離婚的消息一直瞞到了兒子高中畢業,這下培養感情的時間沒了,硬要他跟著誰隻會過得越來越彆扭。
客觀上來說,兒子的辦法的確是最好的, 隻是主觀上楊少華肯定會對兒子有些愧疚。
一旁的吳明娟也跟著勸了幾句,可是楊慕言已經決定的事情很少更改,幾句軟話說了之後也就算了。
一頓氣氛有些特彆的飯吃完,楊慕言搶先把錢付了,然後把父親和吳明娟還有孩子送上出租車,這才回去房間躺著休息。
到了第二天,楊慕言又請了母親侯敏和她的一家吃了頓飯,還是在鬆濤廳,還是送禮和看通知書,還是說出了自己以後和他們少來往的話。
也許是女人,侯敏的反應比楊少華激烈許多,不依不饒的非要楊慕言和他們一起過,學費和生活費也非要給。
鬨到最後,楊慕言有些不耐煩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丟:“非要管是把?那你明天收拾東西,過兩天跟我去京城,給我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以後彆回來了?”
此話一出,包廂瞬間清靜了。
和父母整理好了關係,在老家的縣裡待了兩天之後,楊慕言背著一個背包拿著一個箱子離開了。
除了換洗衣服,箱子裡隻有一本相冊,裡麵是他從小到大的照片。
這是他這輩子唯一想要留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