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玉璽時。
江越應該也激動了好一會兒吧。
畢竟這可是傳說中的傳國玉璽,哪怕數千年後也能拿出來象征國運天命的東西啊。
但要說稱帝,應該還是遠遠沒有的。
“你那時應該來不及想什麼吧,應該沒過多久,呂布就來了!”
曹操見江越半晌未言,不由笑道。
江越見狀同樣輕笑。
確實。
玉璽到手沒多久,呂布就出現了,他來得及想什麼呢?
曹操抬頭望天,感慨道:“真好啊,連呂布都擊敗了。”
江越解釋道:“未曾擊敗,他逃了而已。”
“他既逃了,自然便算是被你擊敗了,無須多言。”
曹操搖頭,又飲了一壺酒,隨後竟像是有些醉了般地道:“你可知昔日董卓禍亂天下,朝中唯有兩人敢頂撞於他?”
江越點頭:“知道,你與袁紹二人。”
“沒錯,我與袁紹二人!”
“袁紹當場拔劍言道,他劍未嘗不利,天下事在天子,在忠臣,不在董卓,看呆我也。”
“故此,我也以一柄七星匕首欲刺殺董卓,卻被其發現,無奈逃走。”
“那之後便是天下諸侯聯合伐董了。”
“也是那之後……”
曹操說到這,忽地停頓了一下,眯著眼睛也不知究竟是在看酒杯還是在看江越道:“天下便再無什麼英雄,或許關羽稱得上,但真正能當英雄的,應該隻有你一人。”
江越聞言心中一驚。
曹操說劉備是英雄,說他曹阿瞞是英雄,甚至說他江越是英雄,他都覺不過如此。
但將他江越與關羽比?
關羽何許人也?
未來天下數千年忠義之典範。
北伐曹魏,水淹七軍,威震華夏二字江越第一次見時,便是稱呼其人也。
後世更是被封為武聖、關帝、財神,與孔子並稱的聖人!
哥。
我知道曹阿瞞你是我嶽父。
但你這麼吹我,還是有點過了吧!
三國間,在此時論起什麼英雄長短諸侯文武的,名人一個皆一個。
但江越卻知道。
未來的三國史書中,能與關羽並列的,也就諸葛亮一人了吧?
但其實哪怕諸葛亮,也不過是武侯而已。
而關羽。
則是武聖!
“未來,你會懂的。”
曹操見江越聽自己稱讚他還不滿,也不氣,隻是笑了笑。
再一次抬頭望向大殿那破落的屋頂不言。
未來千年後。
人們將如何稱呼自己呢?
覆漢奸臣。
還是權臣?
亦或者更敗壞一些的人妻竊賊?
畢竟今日今時,就有無數人已經這般稱呼自己了,自己確實也納了不少人妻為妾。
不過也不重要了。
曹操心中很明白,當初那手持一柄七星寶刀就敢刺殺董卓的自己,絕對無愧於天下英雄之稱號。
可那之後呢?
遇到陳宮後,為了逃脫,竟然殺了幫助自己的好友。
在明知錯殺後還一錯再錯。
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之言一出,陳宮這位頂級忠義文臣,當場棄自己而去!
那之後。
自己錯殺的人就更多了。
為成大事,不屈小節,也可以說,為成大事,負儘天下人又如何?
這便是我。
曹操!
若是今日坐於此的是劉備。
我還可說自己與他一般是天下英雄,因為劉備雖比我仁義,但我亦有他不足之事也!
可今日。
坐於此的,是江越。
遇呂布時,舍絕影送貂蟬而走,令麾下兵馬不得無故送死,哪怕死也想去以一己之軀對抗呂布的江越啊。
此謂之為仁義。
得玉璽而不藏,雨夜傷殘中入我帳中,便再無不貞之行,此謂之為忠!
除此之外。
還要儘的,便是廉孝了吧。
皆儘了。
也算替我曹操英雄一回!
想到這,曹操終於再次開口道:“行了,天子入手,我亦準備遷都許昌,暫時軍中無仗可打。”
“你之前向我提過數次歸鄉之舉,便準你回去看一看。”
“順便幫忙護送我父與家眷一同來許昌,屆時我幫你與我女曹憲完婚!”
與曹憲完婚後。
江越便也算是自己兒子了,
那時。
忠義廉孝中就得敬自己兩樣。
大賺!
曹操又笑了起來。
江越弄不明白,剛剛還在煮酒論英雄,為什麼突然就說到自己回家的事了。
可一想到家鄉之事,他不由得也心中急切起來。
數年未曾回鄉了。
之前雖然也想過給鄉裡寄信,但戰亂紛紛,軍令都會走丟,書信又哪那麼容易寄到?
如今聽到曹操許可,江越自是不多停留,喚來江淮和虎豹騎們,便往家鄉的方向策馬而去,一連十數日都沒怎麼歇息,把虎豹騎們都累得夠嗆。
但是等快到了熟悉的地方時,江越又慢了下來。
先是覺得虎豹騎人人鐵甲長矛,弓劍駭人,隨自己一同回家會不會嚇到鄉親?
於是便讓他們先去最近的城中歇息。
但虎豹騎走後。
江越卻更不敢動了起來。
原因無他。
虎豹騎離開,此地便剩下他與江淮二人罷了。
遼闊的平野,風景不甚美麗,天空也並不怎麼好看,連風都時有時無,不算好聞。
但也就是此處罷了。
是江越當場,帶著江淮,還有足足數百鄉中青壯,組成了軍伍離開的地方。
那時。
江越說,自己要成一番大業。
回來時,便是諸侯了。
便是將軍了!
江越說到做到了,回來時,他已然是天下無幾的麟閣縣侯,虎豹騎的將軍!
不過。
與他回來的,隻有江淮一人而已了。
江越不說話。
江淮也不敢動。
他知道。
出鄉這麼多年來。
江越敢斬顏良,敢殺董卓,天子麵前都敢殺人。
此時。
卻不敢再走了。
來時幾百人好好的。
回時。
怎麼就隻有兩個人了呢?
莫名其妙的,知道劉備不知道那日的事,也知道諸葛亮更是躺槍。
但江越。
就是莫名其妙地,恨他們入骨。
聽說你們仁義,我一個穿越者,才去投靠你們的啊。
為什麼仁義偏偏沒有照到我身上呢?
待到天都快黑了。
江越都一直沒有動彈。
看得一旁的江淮同樣抿嘴,久久不知道該怎麼辦。
直到不遠處的村莊莫名升起了一道火光,又有幾個小孩和女子朝著這邊跑來,似是在逃命一般,江越才猛地驚醒過來。
“怎麼回事?”江越問道。
江淮當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沒有回答。
不過也不用他回答,江越已經駕著絕影,朝著那幾個女孩疾馳而去了。